随便搞搞

既然有人看就继续写了。
这几天时间多，日更或者一天更几次。
小摄影师x伪mb

02.

那种古怪的违和感，至此总算找到了源头。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决定，是先可惜小小年纪误入歧途，还是辩解自己没有什么不正当目的。没能出口的言语化成情绪，如同一团棉絮堵满在他的喉管里。
姜义建操控着唯一能操纵的方向盘，再开口时声音里透着涩：“嗯……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副驾驶上的人完全没有接话意欲，稍微移动了身体，从座位上拿出他险些被压坏的手机，拎在手指间问他：“要放哪里？”

“放后座就可以”他自己动手接过，非常粗鲁的扔到相机旁，继续试图解释着：“小朋友，我找你不是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姜，是本小众杂志的摄影师，我是想请你……”

“朴志训。”

很好，他的辩白再次停滞，不得不不解道：“嗯？”

“不是你说的吗，自我介绍？”朴志训以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向他，手中香烟即将燃至末端，依然不舍得丢弃般又吸了一口。

好吧。他心想，无法沟通。

继续前往他租住公寓的路程中，缺少了他处心积虑的话题制造，诡异的沉默一路维持着。
直到电梯到达，他用钥匙打开家门，自顾自摆弄着一台老旧手机的朴志训才开口：“需要先洗个澡吗？”

姜义建把相机搁在桌面，颇感头痛：“事实上，不需要。”

自称为朴志训的小孩从弱智游戏中抬头，眼神中难得透露出一点点无措和迷茫。他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两秒后，试探说：“但我，挺脏的？”

天哪，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后悔。
或许他应该找到某个合作过，恰好有档期，又没有磕了药正和随便谁乱搞的模特，而不是在大街上，凭感觉找一个没有经验的素人。
他闭上眼，犹豫着要不要给点钱打发走对方，尽快联系一位新的合作对象。

“或者，你需要我现在脱衣服吗？”
大概是他抗拒的神色太明显，有人试探着挽回着这单“生意”。

姜义建睁开眼，朴志训站在离他不过两米的位置，两只手似是紧张般蹂躏着自己粉色的衣角。
他生得极为讨喜，瞳仁又大又黑，看人时，像能从那里面领略胜过人间种种的什么美景。明明还是稚气未脱的一张脸，却不知原因被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中。

他叹了口气，拎着钥匙打开了一扇禁闭的房门。

公寓是他在网络上租住的两居室，面积不大，家具老化。胜在高度自由，房东准许他自己改造，除了用来睡觉的，剩下的房间被他改成了紧凑的工作室——有简陋背景，有简陋设备。
他半强迫般抢过对方紧握的手机，示意他坐到一片黑色的背景中间：“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紧张，只用听我指挥就好。”

朴志训茫然的照做了，内心或许在猜测这位主顾有什么奇怪喜好。
可惜他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再做解释，在现实的铡刀下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黑暗中亮着一盏昏暗台灯，偶尔响起的快门声，仿佛什么生命倒计时，毫不留情的计算着谁的命途。
他没有说话，捕捉着朴志训从迷惑到陷入沉思的神态变化。

镜头中的少年人穿粉色衣服与破了洞的牛仔裤，栗色的头发没有悉心打理过的痕迹。沉思时不像同龄人，总有装模作样的蹩脚，反而因为微妙的阴郁感，在构图中看起来有压抑的沉重。
他这样年轻，却能在霎时间将自己与浮世隔断，沉溺进只有自己懂得的狭窄世界中。
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无法改变现状，就选择逃避。

姜义建放低了身体重心，决心去定格下一种表情：“想想你开心的事，微笑一下。”

保护壳被迫打开，那种常见的失措后，是一张比发呆时更为冷漠的面容。
朴志训盯着他的镜头，变成了一个拒绝合作的叛逆者。

他尝试着引导：“比如你吃过最甜的糖果？上一次和朋友说的笑话？甚至，看一些综艺节目被逗笑的时刻？”

“你到底想怎么做？”朴志训面无表情看他，又戴上了对一切无谓所以无畏的面具。

没有解释因果的发展，果然有必然崩塌的结局。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再次试图说清楚自己纯洁的目的：“听着，朴……志训对吗？我说过了，我是一个摄影师，因为被约好的模特爽约，不得已要在交稿前找一位新模特。我经过时无意看到了你的脸，认为你非常适合这次主题。我对未成年人没有任何不合法的想法，不过当然，拍摄结束后我会付给你一个模特应得的酬劳，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真难为他，从业之后头一回说出如此具有逻辑的长句。

而朴志训绷着脸，不满的反驳他：“我成年了。”

姜义建站直身，不明白话题的走向，为什么每次都偏移到他匪夷所思。

“六个月以后。”朴志训看他神色僵硬，撇开视线补充道。

塞在他喉咙间的棉絮，膨胀到胸口，他努力了几次，才保持住自己呼吸的顺畅。
“你听着……”

公寓脆弱的木板门被人粗暴捶响，伴随着“快给老子开门”的咒骂声。
他见怪不怪的放下相机，转身去查看是哪些酒鬼大白天就开始了醉生梦死的生活，以至于错砸了无辜人士的家门。

朴志训猛地站起身，想要去拉他的手臂：“等一下——”

姜义建对他微笑，仿佛保护者在安抚理应被保护的人。
他拉开门，在没有数清对方有几个人的情况下，被一拳砸中了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