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对不起，是我太丧心病狂了

最多还有三章啦！

15.

 

这是他被关进地下三层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失去了原始社会判断时间的日照，和现代生活赖以生存的时钟，隔离在奇妙的空间中，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老实说，除了因未知衍生出的一点点恐惧，他一直隐秘的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如果一生中从未见过光，又怎么可能会畏惧黑暗——死去或活着于他而言，本质上区别不大。

在他目睹过第一个反叛者的失败后，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在彻底被扔进腥臭的染缸前，他一定会奔向逃亡或者死亡。前者难度系数更高，依他这些年来的了解，在徒劳挣扎后多半还是会演变为后者。不过这都没什么所谓，再如何惨烈的结束，总好过令人作呕的残喘。

 

是姜义建错了。

他不该，让他曾错觉自己也能触摸到光。贪婪的心一旦体会过那份温暖，就再也无勇气退回原点，只会依附着光源想要索取更多。

 

朴志训坐起身，在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里摸索着，去寻找不知多久以前有人从窗口扔进来的食物。

多半是口感粗硬的面食，投放时间视心情而定，目的是在真正的控制者出现前，确保他不会饿死。

理智上，他明白无论姜义建能不能找到他，在此之前结束一切是最明智的选择；感情下，他仍希望至少在结束前，他能再看一眼他的光，哪怕是隔着遥远的距离。而他真是个废物，每一次都听信于无用的感情。

 

铁门从外面被打开时，他正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习惯于无光源世界的双眼，陡然接触到人造灯光，刺痛下流出了不少眼泪。等他终于能睁开眼时，来者已经冲进来，一把搂住了他。

 

姜义建侧颈上爆出了青筋，拥抱他的力度比以往更是用力，声音里夹杂着谁都能听出的颤抖：“我带你走。”

 

完全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画面，那一刻，他只想把自己缩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不让对方看到他有多狼狈。

 

 

 

 

“S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引开了看门人，那扇门根本没有锁，你为什么没有想过逃出来？”姜义建收拾着必备品，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你处理好了吗？我们马上就出发，见鬼的H市，我们去不会被找到的地方。山村、乡镇，只要他妈的是不会被他们找到的地方！”

 

焦虑，愤怒。

他很理解这种情绪，像炸弹深埋在人体里，等一个引爆的诱因。毫无疑问，他现在就是诱因。

朴志训用手背蹭掉发梢上滴下的水滴，安抚般叫着恋人的名字：“姜义建。”

 

“这些牲畜，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牲畜的存在！”然而被呼唤名字的人并不理会，神经质一样自言自语着，“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他只好走上前，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这有多拖慢逃亡进度他非常清楚，可他更清楚，当你存活于一本充满了滑稽的悲剧小说中时，“逃亡”本身就属于伪命题。

 

姜义建的动作停了下来，连同他崩溃失态的情绪一齐。

 

夏季的热风从没有来得及关上的窗吹入，如叹息一般轻柔抚过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只是不明白，”伴随着执拗的疑惑，是砸在他手上的液体，“你做错过什么，需要经历这么残酷的人生。”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那是姜义建的泪水。

他以为已经丢弃在那一天夜晚的心脏，偷偷回到胸腔里，被无数根针尖戳刺着，千疮百孔的流起了血。

他想解释，因为控制他们的人想要听话的绵羊，所以哪怕是亮出指甲的野猫，都会被砍去四肢；他想安慰，无非是出生时所选的路途不对，这不是你的错，不值得为这掉眼泪。但是他仍垂死挣扎的心脏太痛了，痛到他颤抖着唇，向他世间唯一的羁绊，乞求着残忍的终结：“姜义建，你杀了我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静脉处注射后的伤口又隐隐作痛着，是蓄谋一次让他失去理智，尊严尽失，换取一点毒药的求饶。

预示着不管他逃向哪里，等待他的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