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他俩怎么还不搞！

 

 

021.

 

目光一时缱绻，一时满是厌恶的少年，对瑟瑟发抖的无辜少女说完的人生最后一句，是我爱你。

他更多时间里占据身体的两个人格，疯狂迷恋着这个曾经在不知晓他病情时，对他笑过和友善过的女孩。同时也自知，在一切残忍真相被揭开后，他的告白只会得到拒绝和很多人的嘲笑。另外两个只在“欲”出现时活动的人格，则极度厌恶这场未经允许的求爱，他们一个羞涩的缘由是不信任人类，一个滥交的借口是反正不会有人钟情于自己，不如享受人生。

他们在他身体内撕扯斗争着，谁也占据不了上风，谁也都曾占据过上风。他想，快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和抗拒的肢体动作啊，我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了。我只能勉强霸占住她的噩梦和记忆。少年人带着告白时的笑容，翻过了老旧居民楼的护栏。

随着一声巨响和无数指责、议论、嘲讽过他的人发出的惊呼，画面与声音一齐终止在了这里。

 

朴志训他们站在舞台的侧边，原本紧张的看着短片，在最后画面结束时，忍不住去观察了鸦雀无声的观众是何表情。可惜距离过远，他顶多能看到最前排的女孩子是目瞪口呆。

短片虽是他们队伍合作的心血和成果，但最后重头戏的一人分饰四种人格，是由唯一有演技经验的他独自完成的。所以此时此刻的忐忑，可能多出了其他三位好几倍。

 

尽管拍摄当时，他的表现，得到了队友们异口同声的称赞，甚至于作为导演的姜丹尼尔，都开了金口说他“别在唱歌上浪费时间了，好好演戏吧”。他却在两年的低谷期中，屡次连男三号都没能争取到的挫折中，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太多质疑。他老觉得，作为他队友和老师的人夸他，是带了什么亲友滤镜。只有可能多半讨厌他的观众反应，才是最真实可信的。

 

观众席中第一句的小声议论，如同在沸腾的油中落下了一根火柴，转眼间窃窃私语就升级为了一片哗然。

 

朴志训费劲听了半天，一句没听清楚，自动默认为是在骂他，略微有点沮丧的蹭了蹭鼻尖。

 

幸好导演出现及时，宣布三组的短片都播放完成，在现场观众全部投票后，由评委点评，再公布名次。拍摄短片的花絮在最后播放，还有选手为抽选的幸运观众答疑环节。

 

余下的十二名选手，昨天晚上刚在拍摄些边角花絮时，获知了团体赛的赛制，是根据最后总分淘汰完一整队。等同于如果倒数第二轮再表现不佳，就预定了淘汰的席位。这回名次公布以后，也不知谁还有心情强颜欢笑，去解答粉丝的疑问。

 

不过现场观众并不知道这种变态的规则，听到能有提问机会，开心到爆发出了一阵不亚于选手出场时的尖叫。动作格外迅速的拿着手中的投票器，就摁了自己喜欢的短片序号。

 

朴志训为人是目标坚定，却改不掉悲观的小毛病。趁着麦还没开，和队友小声道歉：“对不起啊，要是因为我没表现好这轮拿了倒数第一......”

裴珍映凑过来一把捂住了他嘴，金在奂捶他肩膀，指责他“臭小子说什么胡话”，赖冠霖的眼睛里也全是对他妄自菲薄的不赞同。

他这时觉得就算当场被淘汰也无所谓，还要感恩这档节目让他头一遭的，结识到了这么好的朋友们。哪怕往后他们各奔东西，在不同公司摸爬滚打着想要成功，路线相同导致竞争，这份生于角斗场中的友谊，他都会珍藏在心底。

 

他完全做好了垫底的准备，因此在心不在焉的听完点评后，看到屏幕上遥遥领先的票数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两轮比赛中优胜，意味着他们小组彻底安全，可以晋级到最后的个人赛之中。不仅另外三名队友围过来，将他夹在中间欢呼，连从来高高在上的姜丹尼尔，都作为他们的老师走下了神坛。

年轻热情的肉体已经把他吞没在其中，朴志训带着开心到夸张的笑脸，对上了姜丹尼尔含笑的视线。

 

不同于每一次他们身体距离的缩短，在实力得到认可的眼下，他在上一次选秀出道签约华星之后，第二回感受到了，他是有可能和姜丹尼尔靠近的。

那颗遥远的，指引着他向前的星，并非触不可及的高悬于云端。他也不用等到他坠落的那一天，才能小心翼翼的接近注定黯淡的光源。他可以建成一座天梯，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成为万众瞩目的。

 

队友们的狂欢告一段落，姜丹尼尔找到了见缝插针的时机，走过来摸了摸他上过发胶的头发：“我们志训，做得好。”

 

他脑海中立刻拉响警报，强行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至于在摄像头下，小丑一般脸红。

与此同时，他恍惚觉得自己听到了台下有人的惊呼声——带着一种莫名兴奋的。

 

粉丝提问环节，是三组和各自的评委老师，齐齐坐在台上，等节目组抽选出的幸运观众。

处境危险的两只队伍笑都僵在脸上，基于职业素养也不得不耐着性子面对公众。

不知是节目组事前安排还是这回来现场的粉丝正经，起初问题都很官方，大多是问他们短片的构思、在拍摄中发生过什么趣事、和老师的相处是否融洽。

 

朴志训依旧沉浸在久违被承认的喜悦中，就算有问到他们组的问题，也是由比他稍微镇定的队友作答。可再如何逃避，都挡不住有观众直点了他的名字，说有问题一定要由他本人作答。

 

他接过金在奂手里的话筒，保持着既公式化又确实反应心情的微笑，等待着那位观众提问。

 

那女生看着年纪不大，脸通红着，介绍说自己本来是姜丹尼尔的粉丝，结果节目以后也被朴志训圈了粉。声音清脆的问出了最为忌讳的问题：“我想问的是，志训你和丹尼尔，真像节目播出的那样，关系特别好吗？”

 

女孩子大约纯粹出于喜爱，没有考虑过后果，在现场已经有人的瞪视里，还是不肯放弃的站得笔直。

 

这问题他说是，难免有炒作时下流行的cp关系嫌疑，更像在蹭姜丹尼尔的热度。回答不是，就会显得十足无礼，仿佛和大前辈交好纯属节目剪辑，驳了姜丹尼尔的面子。

他举着话筒，被这份错误时机、错误场合表达的爱，逼入了一个两难境地。

 

“这个问题就不难为小志训了吧。”姜丹尼尔的声音突然响起，面对他惊吓下伸长了脖子的注视，笑得一派虚假温和：“我作为前辈呢，是特别喜欢他。不过就像节目里播出的那样，他似乎总是有点害怕我？趁今天这个机会，我也直说了吧。”

这位大明星不顾台下渐渐失控的议论声，势必要捅出明天的娱乐版头条新闻：“志训啊，现在可以接受前辈的心意了吗？”

 

摄像机不约而同的调转方向，对准了觉得自己要被吓出心脏病的他。

朴志训拿出不亚于扮演四重人格时的高超演技，表演出十二万分的谦和与淡定，答道：“前辈都这样说了，我哪里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