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憋催了！

 

13.

 

不能全身心投入享受，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应酬的局，向来是姜丹尼尔最讨厌的。然而他不得不忘记自己的想法，假装快意的融入这种病态生意模式里。甚至于当明显和他年龄差上太多，想必不会有共同语言的叔叔辈人物，硬要和他闲话家常时，他都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毕竟想要确保能建立起人与人之间更坚固的关系，学会倾听是一项不容忽视的必备技能。

他既然是在从对方身上榨取价值，至少也要付出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时间——无论是针对眼前的生意伙伴，还是不久前几乎对他卸下了全部防备的朴志训。

 

那句看似体贴的“亲自分享人生”提议，于他而言，与平日里要求合作方直接提出想要的计划没有太大分别。区别只是合作方向他坦白，多半是为了双方利益；而朴志训在初雪那一天的坦诚，恐怕是真将他当做了合格的倾诉对象。

姜丹尼尔也的确认真倾听了这段困扰对方多年的故事，不过人类苦痛始终无法共通，他很难做到感同身受，或是充分理解。他出身在开明家庭，大部分时候都能得到父母尊重，从小就对金融和贸易有兴趣，不存在任何分歧的优秀成长到了今天。为讨得父母欢心，就掩饰自己本性的蠢事，他实在没有经验。

唯独，能在朴志训讲述完以后，出于礼貌，赞他能瞒天过海的本领出神入化，正好能填补上自己空缺的结婚对象一职。

 

他猜测以朴志训的聪明，一定能领会他的意思。

如此一来，恰巧是化解了他们矛盾的同时，还顺势用夸赞安抚了朴志训的情绪，如同在抚摸炸起毛来的猫咪。

 

中年男子举着酒杯，翻来覆去的说着自己正牌的妻子，与新养的小姑娘如何不和睦，成天吵得他头昏脑涨。

姜丹尼尔在一片莫名其妙的欢呼里，既要费神去分辨他说了些什么，好给出适当回应，又要时刻警惕着，唯恐那杯摇摇欲坠的酒，迟早会殃及无辜。

 

那男人总算放下了酒杯，猛一拍他的肩，假装羡慕到：“还是像姜总这样喜欢男人好啊，虽然不能传宗接代，但男人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吧？”

言下之意，是指他就算一样行径恶劣，打着追求真爱的名义在外养着别人，家里那位因为是男性，也不会多问一句。语毕，更是自作聪明的招来了作陪的小男孩，拿眼神示意人家往他怀里钻。

 

这让他对这场狂欢的厌恶攀上了新的高峰，不是考虑到后续的合作，简直想立刻转身就走。

姜丹尼尔起身，不着痕迹的避免了这次同流合污，把理由列举得十分充分：“不好意思，丁先生，我今天真是挤出的时间来和你聊聊天。要是再不回家陪我丈夫过生日，担心他会和我生气。”

 

丁先生略微有些不满，沉下脸色不愿放人：“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没有再在细节处做纠缠，换了一种方式脱身：“改天我一定准备好鲜花和香水再去拜访。”鲜花是原配的最爱，香水是新欢的心头好。他听得分明，也表现出了自己诚意，果然得到了离开的许可。

 

事实上，以他的记忆判断，朴志训的生日应该会在遥远的春天，绝无因此和他动气的可能。

但作为挡箭牌，这无疑是他能脱口而出的最佳选择。

姜丹尼尔把那件被触碰过的外套扔到一旁，百无聊赖下，关心了一回他的合法丈夫。

 

生意场里尚且要靠往来维持合作关系，他理应多分出一些空闲，确保他们能有和睦的婚姻。

 

 

 

 

 

 

 

收到姜丹尼尔的简讯前，他刚刚和邕圣祐一起，接到了放假归国的赖冠霖。

这对讨人厌的情侣在他面前甜甜蜜蜜，全然不顾他不被爱情滋润的悲惨，逼得他很想一脚油门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等那阵久别重逢的黏糊劲过去，又可耻的将矛头对准了他，分享起他婚后的一桩桩糗事。

 

赖冠霖不敢坦白他们结伴去的夜店，掐头去尾的在后排哈哈大笑：“哥你是不知道，朴志训他一到国外就耐不住寂寞。结果第二天在他老公面前装乖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戴婚戒！”

 

邕圣祐则比他有良心得多，临下车还在问他：“那你们现在关系还好吗？”

却是也不愿提及上回的意外，避免自己幼稚的小男友生气。

 

朴志训给了赖冠霖一拳，再对温柔贴心的另一位点头：“挺好的，不用担心。”

 

换做以前，这句“不要担心”，八成是要打上折扣的安抚。即使他清楚，在姜丹尼尔没有找到更合适的结婚对象以前，不会真和他离婚，也不代表他就稳操胜券，没有一星半点的忧虑。

哪怕是嘴上说着离婚也可以，只要一想到他父母将会给他的指责，他就生理性的头皮发麻。何况姜丹尼尔已经知晓他的本来面目，无需他再戴上假面做人，省去了重新开始一段婚姻的很多麻烦。

然而在他向姜丹尼尔坦诚了过去的眼下，他倒是真的没有了担忧。既然他得到了倾诉机会，并且获得了理解，那意味着，无论是假装完美还是真实的自己，都被接受了吧？

 

大衣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他坐上餐桌时拿出来看了一眼，显示的是姜丹尼尔的名字。

 

【我记得你说今天要接一个回国的朋友，一切顺利吗？有没有按时吃上饭？】

字里行间，透露出有将他早饭时间提起的话放在心上，工作之余都不忘给予关心的恰当温柔。

 

朴志训垂着眼将这短短一行字掰开揉碎的解读，他过于专心致志，连自己脸上几时浮现了笑意都未曾知。

 

还是赖冠霖先发现后调侃他：“哪个小情人发来的啊？乐得我们朴少对食物都失去了兴趣？这怕是春心萌动头一遭了吧？”

 

朴志训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拒不承认自己没看见的表情：“我看你是提前进入交配季，看谁都是春风满面还差不多。”

他对姜丹尼尔？只怕下辈子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