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努力家

漫长的告别(丹昏/完)

姐夫X小舅子

炮友转真爱

很甜

 

01.

 

当他前妻的亲生弟弟——朴志训,摁响他家的门铃时,时针刚刚落于数字九的位置。

依他们过去短暂的同屋檐下生活经验来看,这绝不像是这位年轻人一贯以“我熬夜我骄傲”为信念的作息。

况且,他虽然与前妻是和平分手关系,再见面也都心无芥蒂,能微笑示意。但和这位前任小舅子,碍于八岁的年龄差,即使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三年,他们也从来不算真正熟悉。

 

因此他只是接通了视讯,望着屏幕中蹦蹦跳跳的身影提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朴志训原本在自言自语着“难道不在家”,陡然听到他声音,立刻站定将一张脸凑近了镜头前,笑得灿烂又傻气:“姐夫!你在啊!”

 

姜丹尼尔盯着他变了形的五官没有回答。

 

然而一经确定屋内有人,朴志训也并不在意他的回应,自说自话的提着要求:“那你开开门放我进去呗?我在这儿摁了半天门铃,你邻居都探头出来看我好几次了。你再不开门,他可能要报警告我扰民……”

 

姜丹尼尔略微不耐烦的皱着眉,将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再问了一次:“我在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朴志训似是终于听清他的问句与语气,难得安静了片刻,却仍不肯回答他的反问:“姐夫,你怎么下了床就不认账呢?”

 

这一句正中他痛点,姜丹尼尔霎时没了周旋到底的勇气,一把推开了大门。

 

02.

 

酒后乱性,错将妻子的弟弟,当做了彼时纠缠他不放的小男孩,必然将成为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姜丹尼尔将沏好的热茶推至对方面前,谨慎的选择了相距甚远的对面位置,才逐条列出了能给的补偿:“在和你姐姐处于婚内关系时发生这种事情,的确是我的不对。如果你想要借此为她分割到更多离婚财产,大可不必闹到法庭,任何物质上的补偿,我能力之内一定承担。另外,对于你本人,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想去法国留学?那学费和生活费我可以负责之外,也可以为你联系属意的学校……”

 

“我不是要你的钱!”朴志训碰也没碰那杯热茶,早被他夺走了全部注意,此时慌乱不已的反驳:“也不是要为我姐姐争取更多,她和你是协议婚姻,我一开始就知道。她已经得到了远超出当初合约的补偿,我们不是那么贪心的人。”

 

姜丹尼尔一挑眉,将心内的诧异完全还原在了脸上。

这倒真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毕竟在他决定与前妻结婚时,就有不止一位长辈警告他:这样出身贫寒的孤苦姐弟,攀上高枝后的欲望多半会像填补不满的黑洞。

 

朴志训读懂他神色,脸颊上顿时浮现出绯红,长睫毛颤动着遮住了瞳孔:“我来是想问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地板被摩擦出了刺耳声响,姜丹尼尔勃然起身,走向门边就要送客:“不管你说出这个要求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都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绝对没有可能。”

哪怕他偏爱同性已经不是新闻,但接连对亲生姐弟出手,也势必会成为其他人的笑料。

他更难以跨过心中的魔障,不唾弃自己的人格。

 

可朴志训仍稳坐在原位,只一双眼睛凄然望向他,这次连声线也在颤动的哀求:“姐夫,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话语中的不祥意味让姜丹尼尔脚步一顿。

 

朴志训看他犹豫,从口袋中掏出了薄薄一张预示了生命长短的化验单。

 

03.

 

那化验单确实出自市内最大医院,没有任何修改迹象,具备了应有的权威性。

他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助理还吞吞吐吐的补充说,医生按这个化验情况判断,最多还剩三个月时间。

 

对于身旁人生命流逝的无力感,刹那间扼住了他的喉管。

姜丹尼尔在书房中静坐良久,才缓步回到了客厅中,看着从忐忑到期待的朴志训:“你姐姐知道这件事吗?”

 

朴志训摇头:“她……在筹备新的婚礼,这次是两情相悦的结合。我不想毁掉她人生中也许最幸福的时刻。”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和想法。

他既为外人,也很难插手联系亲情,只好突兀的换了话题:“那除了和我在一起以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朴志训眼中光芒时而亮着欣喜,时而又被他泼灭剩灰烬,咬着唇半晌没有作声。

 

可惜生命仅剩三个月的独有他一人,留下的依然要挣扎过完一生。

姜丹尼尔向来没做过不计得失的善人,不会为了一夜姻缘与一点怜悯,就有求必应。

 

朴志训吸吸鼻子,算是自己安抚好了自己,给他的还是笑脸:“那姐夫能不能陪我去旅一次行?”

 

04.

 

他早脱离了自由度最高的学生身份,手下还有上万个等着吃饭的员工。尽全力安排好一切,与朴志训踏上旅程时,所剩不多的时间早就白白消耗了七天。

他心中有愧,朴志训却全然不在意的满腔兴奋。

 

在飞机正式起飞以后,还在与他喋喋不休的讨论后续:“姐夫,我们下了飞机以后是先去海滩,还是先去酒店?我们是睡一间房还是两间?”

 

姜丹尼尔没想太多,答他是住一间。

 

谁知朴志训又追问了一句:“那我们是睡一张床,还是两张?”

 

邻座头发花白的男士立即向他们投来嫌恶的一瞥。

姜丹尼尔忙捂住了朴志训的嘴,小声警告他:“以后在外面,不准叫我姐夫。”

 

朴志训被他挡住小半张脸,更衬得双眼动人,也低声问他:“那我该叫你什么?”

 

那样子令他回忆起接近四年前,他与朴志训的姐姐初次见面时,跟在姐姐身后怯懦的漂亮男孩。

当时也曾这样问过他,那我该叫你什么?

 

姜丹尼尔如从前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姐夫”的答案,换做了“丹尼尔”。

 

05.

 

和年轻血液的共同度假有利有弊。

利在于年轻的生命,对周遭的世界总有用不尽的热情和问不完的好奇。从朴志训千奇百怪的提问中,他能收获许多笑点,也会看到很多从未注意过的美景。

而弊同样在于他们取之不竭的精力,让姜丹尼尔每天光是听“丹尼尔”这三个字,都要听得耳朵起茧。

 

“丹尼尔!你看现在卷上来的海浪,是不是比刚才要大一点?”

“丹尼尔!今天午饭的虾我很喜欢,我们晚上可以再吃吗?”

“丹尼尔!这里居然可以看到星星!”

 

他们并排躺在沙滩上,手臂贴着手臂的望着夜空。

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朴志训在说,而他负责倾听。

夜风拂过,带去了白日的热气,也带来了不远处的晚会歌声。

 

姜丹尼尔撑着手臂看了看,低头问朴志训要不要去参与:“那里有酒,有好吃的,还有音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种活动了?”

 

他说的是大约两年前,一向乖巧的朴志训在步入成年后,一反常态的开始夜不归宿。

每次烂醉如泥的回到家中,被前妻问起,都是紧抿着唇,从不回答改变的原因。

惹得前妻与他倾诉过几次,问是不是对弟弟的关心太少,让他的叛逆期攒到了如今。

 

朴志训也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兴致缺缺的拒绝:“不要,我不喜欢。”

 

他顺理成章的提起过去:“那你之前?叛逆给谁看?”

 

朴志训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罪魁祸首是谁,自然不用再挑明。

 

06.

 

星光消融了他们的隔阂,朴志训向他坦白:“那时候就是突然意识到了,我可能喜欢男孩。所以有一段迷茫期,学着其他人自我放逐吧。”

 

姜丹尼尔手中拎着啤酒,史无前例的有了玩笑心思:“怎么没见你带两个男孩回来看看?你长这么漂亮,去酒吧一定很受欢迎啊?”

 

话音一落,就知自己逾越。

“漂亮”这种字眼,用来形容男生也不为过。只是他们关系复杂,更是他自己亲口回绝的再进一步,眼下说出口,满是调情似的暧昧。

 

而朴志训只是注视着他微笑说:“我哪里看得上别的人?”

 

会将他们从悬崖边沿推下的答案呼之欲出,偏偏姜丹尼尔借着两分酒意没有及时止步:“为什么?”

 

在这一段与他的相处中,还原了最早纯真模样的朴志训眼神迷离起来,摇身一变成了那个令他追悔莫及的晚上,压到他身上同他接吻的陌生样子。

朴志训贴近他耳边,呼出的热息似一把勾得人心痒痒的刷子:“因为你呀姐夫。”

 

07.

 

他们最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姜丹尼尔的理智紧急叫了暂停,两人赤裸着喘息着,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到对方的眼睛。

 

他对朴志训说了对不起。

 

朴志训拉住他的手,问他:“我剩余的时间,不足够你放下所有顾虑吗?”

 

姜丹尼尔用指腹擦去了他唇上留下的痕迹,告诉他,不够。

正因为知道离别就在眼前,更不能放任自己深陷。

 

朴志训打开他的手,翻身离开床铺的时候,指责他是胆小鬼。

 

为了缓解家族长辈压力,选择和出生在孤儿院的女人结婚;

为了保证婚姻的稳定,在越来越多的注意到那个男孩时,依然装作漠不关心;

为了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从一片狼藉的床上醒来,就立即抽身而去,马上和前妻结束了合约;

为了往后被抛下的日子少一些痛苦,宁愿虚耗能抓紧的现在。

 

的的确确,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08.

 

但他提心吊胆的恶化和病发,在他们抵达第三个国家之际,依然没有发生的迹象。

姜丹尼尔一半的心脏中装着庆幸,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怜悯,让朴志训至少是不受病魔折磨的走过最后一程;一半的心脏中又在不自觉的怀疑,这是否证明,也许所有的苦难全是朴志训的精心杜撰,只为争取更多时间,达成让他们“在一起”的目的。

 

于是他哄骗了朴志训,趁对方在出租车上沉沉睡去,赶往了预约好的医院中去做检查。

 

朴志训醒来的时机不巧,他们刚好抵达医院的大门前。

他瞪着墙壁上再显眼不过的门牌,质问他:“姜丹尼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丹尼尔搬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告诉他,这只是一次定期的身体检查。

“我们总要确定好你身体的情况,才能更安心的去更多地方啊?”他对他笑得温柔,像一个欺骗小朋友走进食人工厂的坏蛋。

 

他低估了朴志训作为成年人的心智,以及对他本性的了解。

 

朴志训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眼眶中含着泪水:“是不是如果今天检查出我没有生病,你就会头也不回的把我抛下,继续去过你的人生?”

 

姜丹尼尔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这已经是他百分百伤人的答案中,所能挑出的最委婉方式。

 

朴志训突然拔高了音量:“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有多喜欢你。你永远只在乎你自己,根本没有对我有过感情,全部都是怜悯!”

这一番话像是用尽了他体内的全部能量,朴志训的脸色急速灰败。这颗为奔向他勉力逼迫自己前进的行星,终于体力不支的陨落。

 

09.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对他说:“你看吧,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身上插着不少用途不同的医疗管,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里扎着针。明明应该很痛,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向他解释不是骗局。

 

姜丹尼尔弯下腰握住了他没有注射的那只手,在昏迷期间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总算不那么好看的映在了朴志训眼中:“是,对不起,又是我错了。”

 

朴志训连呼吸都艰难,仍在断断续续的告诉他:“好,我原谅你。但是以后,可不可以,别再让我听到,对不起。”

 

姜丹尼尔轻轻用额头抵住了他的,低声说“好”。

 

在他又一次昏昏沉沉的说过去时,负责的医生来了一次。

用一听就知道凝重的语气指责他:“他的情况在迅速恶化,假如不立刻得到有效的治疗,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您是他的家属吗?为什么不劝劝他配合治疗,至少能延续一到三个月的生命。”

 

可在医院中面对惨白墙壁,数着心跳等待死亡该多漫长和煎熬。

他已经让他品尝到了太多苦楚,怎么舍得将他锁在此处?

 

10.

 

朴志训的身体无法再乘坐飞机,他租了一辆越野车,一路向南的开往另一个城市。

他总是拒绝吃药,一定要姜丹尼尔耐心的将药片捣成粉末,混在食物中才能下咽。精力也大不如前,常常与驾驶座上的他说着说着,就突然没有了声音。

每当这时,姜丹尼尔总会心惊胆战的停下车。他将手伸出去探对方脉搏的过程中,心脏都像被命运攥成了一团,蜷缩着也逃不过的剧痛。好在朴志训从不让他失望的,让他体验了许多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感动。

 

除此之外,他们与刚踏上旅程时并没有太多不同。

 

朴志训仍是那个喜欢讲述的,向他说起了孤儿院的往事,初入小学被排挤的辛酸,以及姐弟两人遇上姜丹尼尔后的重生。

“我以前没有想过,以我和姐姐的物质条件,可以供我考上大学,和其他同学过一样的生活。”朴志训把头靠在窗户上,仿佛能以此减少他体力的消耗:“姐姐为了我太辛苦了,我一直想着成年后,就出去找一份工作,换我养她。如果不是你出现,那我规划的人生不会有改变。”

 

姜丹尼尔沉默听着,在查找附近小镇中可以供他们休息的旅馆。

 

“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就是高大的、可靠的,摸我头发的那只手那么暖。一出现,就改写了我们的人生。”朴志训望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你是我人生的全部变数,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幸福,除了爱上你,我还能爱谁呢?”

 

他胸口掀起巨浪,迫使水位线一再上涨,让他红了眼眶。

 

11.

 

抵达有火山的城镇之时,朴志训已经连久坐都很困难。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懂事、体贴和乖巧。相反十分任性和疑神疑鬼起来。

 

姜丹尼尔不过是与旅馆老板的女儿交谈两句,他就气得砸了水杯。

 

“我还没有离开,你就在寻觅下一个对象了吗?”朴志训胸膛起伏着,脸颊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他过去少有收拾玻璃碎片的经验,闻言被扎伤了手指,在鲜血涌出的同时,朴志训流下了眼泪。

 

“我也不想这样的。”

“但我没办法控制我变成这么自私的人,我也想像电影中演的那样,告诉你,忘了我吧,以后找一个别的人好好生活。”

“我做不到,姜丹尼尔,我想要你永远不要忘记我。”朴志训哽咽着:“有其他人也没关系,能不能把我留在你心里?”

 

他无暇再处理自己的伤口,走过去将他拥入了怀中,承诺到:“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永远占据着我的心,旁人哪里会有一席之地?

 

12.

 

电视播报的本世纪最大流星雨在凌晨五点。无论姜丹尼尔如何劝阻,朴志训都坚持要去看。

他把新租的敞篷车开到视野开阔的平原,与他互相依偎着等待。

 

朴志训眼中亮着许久未见的光芒,预示着这场告别拉得再长,也总有行至末路的那一刻。

 

姜丹尼尔不忍看他,目视着前方,低声和他交谈:“看完这场流星雨,你就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去隔壁的镇子,据说那里有全世界最好吃的羊排和最好喝的啤酒。羊排你可以尝一小口,但啤酒只能看着我喝了。”

 

朴志训轻声笑着,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要他转头看他:“姜丹尼尔,你看我现在,还漂亮吗?”

 

他瘦得脱了相,一双眼睛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脸,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猴子,哪有半点他们初遇时的轮廓,更谈不上好看。

 

可姜丹尼尔眼中的情意满满,答他:“当然,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因此他后来找到的男伴,各个都有朴志训的影子。

也因此在醉酒后,他会将无可替代的正品,当做都不及他的赝品。

 

13.

 

“志训,有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你说。总听着你讲述有多爱我的故事,会让你觉得在感情中多少有点不公平吧?但你要知道,很多话藏在心里太久,挖出来讲给别人听太痛。我是个怕疼的胆小鬼,你可以原谅我吗?”

 

“……嗯。”

 

“这一次我没有对你说对不起哦。”姜丹尼尔笑了笑:“我们换一句台词吧,你听到以后如果觉得比对不起好一点,我就把所有抱歉都换成这一句好不好?”

他没有等到回应,就不敢去看倚在他肩上的那个人,只是自问自答的说:“我爱你。”

 

天际划过了第一颗流星。

 

14.

 

希望不会太迟,将我隐藏在抱歉之下爱的能力,送给你当作临别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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