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家
解散倒计时使我恐慌
我要飞快填坑呃
24.
陈何君被抓捕后，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她声称即使警方没有在最后关头找出凶手，她也一样会将下毒方式直接告知医院，绝不会真的让林雅死于中毒。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给林雅一个小小的“教训”。
貌美的女明星八成是从经纪人口中，得知了重案组组长与自己同住一所医院的消息，刚醒转过来，便由经纪人推着轮椅赶来向朴志训道谢。
她走红多年人气一直未有下跌，虽说不完全是靠着一张挑不出瑕疵的漂亮脸蛋，但也至少有五分的脱不了关系。尤其是离开了多少会折损美貌的镜头，近看时几乎能算是美得惊心动魄。哪怕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挣扎回来脸色仍苍白着，也仅是为她多添了一分弱柳扶风般的楚楚动人。
朴志训被她一双美目注视得红了脸，坐立难安的摆着手：“不是……林小姐，这回抓住犯人真没我什么功劳……”
“朴警官谦虚了，”林雅一笑便如春日微风，是个男人都要心旷神怡，“如果不是您平日里把组员们带领得好，现在头条可能已经是我的死讯了。”
她开了一句自己的玩笑，又陡然流露出了些许脆弱的忧愁：“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陈阿姨会……”
人心隔肚皮，无论是多熟悉亲密的关系，自以为多坚不可摧的感情，都可能会因为某个无从知晓的时间点，产生不可逆转的畸变。
昨日爱侣或许明日就一时口角的拔刀相向，无间伙伴也会突然走向陌路。
朴志训经手的案件数不胜数，其中有太多受害者之所以丧生于加害者的镰刀之下，皆是出于信任对方。
可这话他不好对刚经历了背叛的女明星说，那“体贴万分”的经纪人又为了提供私人空间早就离开了病房，他只能自己抬手扶住了林雅的肩，闻声安慰：“都过去了，林小姐。”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半开，满面笑容的姜丹尼尔小学生带着喜讯似的钻进了半边身体，刚喊了一声“朴队”，就瞧见了他单手摁着林雅肩膀的亲昵姿态——这小子和表演变脸绝技一般，霎时把笑意敛得一干二净，脸色难看的钻进了另一半身体。
林雅忙低头擦了擦眼中泪光，掩饰好自己的失态，又抬眼对朴志训颇为感激的笑了笑：“真的谢谢你了，朴警官。”
她身体还虚弱着，经纪人没过几分钟就敲门进来把人推回了自己病房。
朴志训松完一口气，拎着病号服的衣领嗅嗅，忍不住和一旁的姜丹尼尔抱怨：“我怎么这么倒霉？千载难逢一次接触女神的机会，就穿成这个怂样！”
姜丹尼尔背对着他，整理窗台上林雅送来鲜花的动作一顿，涩声问：“朴队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哪个男人不喜欢？”朴志训饶有兴致的盯着小朋友僵直的背影，愈发故意的赞美起林雅，“脸美身材好，说起话温声细语，据说还是个厨艺高手，娶回家……”他眼看着姜丹尼尔手背青筋暴起，险些捏碎了娇弱的花骨朵，匆忙补救：“诶！我就开个玩笑！你有火冲我发，植物也是无辜的生命！”
谁知他话音刚落，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姜丹尼尔就没控制好力度，彻彻底底的，掐断了那束花上一支含苞待放的。
朴志训急得拖鞋都穿反，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肩把人顶开，捧着那可怜的花苞怒斥：“你是林雅的粉丝吃她来见我的醋就直说啊！要合照签名还是她单独谢谢你，我马上联系她经纪人给你一条龙到位！你至于连花都不放过吗！”
他钢筋一般铁直的思维简单，姜丹尼尔既然是看见了他安慰林雅而脸色大变，那想必一定是林雅的铁杆粉丝，极其受不了其他臭男人接触自己女神的那种。再与姜丹尼尔主动请缨，非要由自己主导破这起案子的态度一联系，绝对是要借着这功劳，和林雅建立点私人关系呗。
他堂堂一个队长，难不成还能去抢了自家队员的功劳？
朴志训痛心疾首，侧过身来捏着姜丹尼尔的肩来回摇晃：“大家都是成年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有什么小心思坦白一点不好吗！”
姜丹尼尔定海神针一般纹丝未动，面色倒是由阴转晴的望着他：“朴队要我坦白吗？”
这人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垂眸凝视他时仿若要将他整个人包裹进深沉视线中，朴志训凭着办案多年的直觉，觉察出了一些些令他浑身不自在的危机。然而碍于年长者加队长的威严，死撑着没表露出分毫的挺直了腰背，气势汹汹的点了点头。
“那好。”姜丹尼尔朝他勾起了嘴角，像潜伏已久的猎人终于预备收网：“我不是吃她的醋，我是……”
朴志训搁在床头的手机骤然响起，打断了姜丹尼尔的内心剖白。
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代，但做了警察后的社交活动实在少得可怜，能约在一起的朋友数量有限，全是他不主动根本不会打扰的类型。警局里的同事除了跟屁虫姜丹尼尔，都该在处理林雅中毒案的结案手续中，也全知道他目前是病休期，理应不会打来电话。
事出反常则必有妖，朴志训嘴里嘟哝着奇怪，顾不上暗自懊恼的姜丹尼尔，两步上前抓过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黄旼炫的名字。
他心下一紧，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言简意赅到：“出什么你们解决不了的事了？”
尽管网络监管部门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以最快速度撤换下了视频。“直播吃人”的词条依旧在观看者与好奇者的合作之下，跃升到了热搜榜的第一位。
屏蔽与删除可以捂住一个人的眼睛，堵住一个人的嘴巴，但当千万人都在看、都在问，所有对于骇人真相的掩饰都将成为徒劳。
即使没有流传的视频，依然有无数网民与个别别有用心者制造出了舆论的风暴。
而肩负着保护所有国民责任的警方，理所当然的被钉在了风眼。
出于不被黑客截胡传播的考虑，黄旼炫连那则据说真实且残忍，完全违背人性的视频都没有传送给他，只要他以最快速度赶回警局，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七日之内破案。
朴志训在副驾驶上摁揉着太阳穴，车外阳光正盛，分明该是所有罪孽与黑暗龟缩在角落的朗朗乾坤，却总会有地狱爬出的恶魔为祸人间。
黄旼炫归纳出的案件关键词，是活人，迷晕，生吃，在途中受害者甚至因为剧烈的疼痛清醒过一次，可他的尖叫与哀求，最终被凶手插入喉间的一刀变作了在人世的绝响。
朴志训内心把尚未找到的凶手凌迟了一万次，才略微平复了胸口的怒火，转向一旁不知具体情形的姜丹尼尔：“你答应我一件事。”
姜丹尼尔或许是从他的情绪中察觉到了案件的严重，踩死了油门紧盯着路况，勉强分心的答他：“什么事？”
“无论你之前有没有听我的话，不把自己想象成凶手去侦破一起案件，”朴志训盯着对方白净的侧脸，“这起案子，如果你把自己代入了凶手角色，我马上会让李局把你调离。至于你未来会不会出现在其他区的重案组里，我没那个能力去管。但我不允许有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年轻人，在我眼皮下面，被黑暗里长出的藤蔓拖入深渊。”
他不需要姜丹尼尔站在凶手的角度去看，逼迫自己去理解凶手的意图。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该尝试去理解一个从出生起就夹带了罪恶果实的魔鬼。
姜丹尼尔眨了眨眼，低声承诺“好”。
朴志训心头悬着的大石落了一半，怕自己表现过于沉重，在案件还没开始前就吓坏了新人，搜肠刮肚的另起了一个话题活跃气氛：“陈何君为什么说要教训林雅？”
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妇人面色平静，在得知医院根据她所交代的下毒方式，治疗好昏迷不醒的林雅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似乎知道这是最后能与心智正常者倾诉的机会，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说给了负责笔录的姜丹尼尔听。
原来与林雅交往的男艺人，不仅为了留住粉丝隐瞒了婚史，在林雅之外还有两个交往的对象。
男艺人在林雅面前装得风度翩翩完美无缺，却未把陈何君放在眼中，屡次当着她的面，在林雅的别墅里与其他女人电话调情。
陈何君明里暗里的提醒过林雅几次无果后，就想出了假装疯狂粉丝恐吓的招数。没料到陷入爱河的女人都没有理智可言，林雅一边吓得加强了身边的安保，一边还是与那男艺人浓情蜜意，甚至在男人的劝哄下，筹备起了婚事。
“她说她把林雅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不忍心看林雅被一个人渣欺骗。这样做一定能让他们分开，所以不会后悔。”姜丹尼尔复述完了陈何君的供词，他们也恰巧抵达了警局。
朴志训手里解着安全带，还不放心的追问：“就这么简单？她没有说别的？比如她一个学历不高的妇女哪里想到的下毒方式？”
他记忆中的妇人在被押送离开前，曾要求单独对他说一句话。
在关闭了监控，只有他们两人的审讯室中，陈何君告诉他，有一个人要她带话。
那个人问他，试炼过半，有没有通关到底的把握。
姜丹尼尔神色如常的拔下了车钥匙，斩钉截铁的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