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家
马上要完了！
27.
他那一枪瞄准的是姜丹尼尔心口，如若子弹射出再正中红心，将血色透过西装层层晕染，想必会是不错美景。
可惜，枪口飞射而出的，只是完整气泡一个。
这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姜二少足足呆立了五秒，才气急败坏的回过神来。他如多年前一样遥遥指着朴志训的鼻尖，怒极反笑的说还真将朴志训错看成了养不熟的狼，原来本质还是只主人给两块肉就摇着尾巴不愿离开的忠犬。狗果然一辈子只能做狗。
朴志训缓缓收了枪，被人这样言辞攻击也不见恼怒，反而笑意盈盈的反驳：“即便是狼群推选头领，也会从竞选者中挑出更强壮又精明的那一只跟随。现如今二少爷要谋杀亲弟弟的阴谋败露，真不知到底是谁像丧家之犬多一点？”
姜二少怒火攻了心，抱着死都要恶心他的执念，用阴狠目光由上至下的打量着朴志训。半晌憋出一句，真是可惜，他原想着计划成功后也要尝一尝味道，看朴志训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魅力，把他那个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弟弟迷得神魂颠倒。
朴志训面色一冷，正欲上前给他一拳，已有愈发冲动的姜丹尼尔一脚将血亲踹翻在地，狠狠踩断了姜二少的肋骨。
姜丹尼尔被剧烈动作弄乱了拿发胶固定好的额发，眼神轻蔑的踩着他痛得脸色发青的二哥，问对方怎么这么些年了依旧没有长进，什么话能说还没有铭记在心。
姜二少对朴志训信了一半，将埋伏设在了五公里以外，想着若有意外也能斩草除根。但他缩在衣袖中摁下了信号发射，拼着断掉骨头的拖延时间，却没见到一个前来搭救的心腹。
他目中无人的弟弟难得长时间注视着他，笑得像只刚食够了生肉的兽，说二哥真是低估了弟弟的能力。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不足够姜丹尼尔调查出那家截胡公司的背景，再查探清楚朴志训参与其中的猫腻，那他哪里配得上去做头狼？
朴志训对姜二少的败北丝毫不意外，局外人一般将那把只能发射气泡的手枪在食指上转着圈，眼看着姜丹尼尔带来的人清理现场，搬走了可以预见结局的失败者。
姜二少多半是心有不甘，被塞入后备箱前还在追问他，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让朴志训临阵倒戈——是不算太蠢的，看出了朴志训曾经的确一心要逃。
其实答案简单，纸质与人证皆有漏洞，故事中的姜太太又与他所接触的截然不同。可朴志训当时有逃脱意愿，就假装轻信的成为同谋。
至于所谓“倒戈”——他把不知何时被调换的枪随手塞进口袋，凝视着远处花幕，真心实意称赞道：“少爷手段高明，二少爷想要取而代之真是痴心妄想。”
站定在他身边，从未与他有过合谋的姜丹尼尔神色冷淡，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夸奖，只问他开枪时有没有过半分迟疑。
28.
思过往，是姜丹尼尔救他性命，给他避风港湾，让他读书识字，一步步铺路令他有今日；看未来，是姜丹尼尔强迫于他，毁他名誉，让他再无做普通人，有平凡幸福的可能。
恩与怨参半，恨与爱纠缠，落在他扣动扳机的食指上有如千钧重负，容不得他犹豫或迟疑。
相依的漫长时光给了他们对彼此最亲密也最残忍的了解，朴志训不答，姜丹尼尔便从沉默中读懂了回答。
他自嘲般轻笑了一声，说与朴志训的关系像是赌局，他已经掏空口袋押上了全部，开枪前的关切是最后砝码。意在赌一赌朴志训对他，究竟有没有一丝情意，而结果一目了然，是他输得一败涂地。
姜丹尼尔不敢去看朴志训的表情，指尖掐痛了自己掌心的感慨：“我是有错在先，不该在你还懵懂的时候做那种事，误以为我有情你就要有意。为这一点我愿意向你道歉。但我以为……”他对朴志训的爱如埋在骨髓之中的毒，每剔出一点都是凌迟的痛，“我这些年怎么对你，有没有多看其他任何人一眼，你不说也会记在心里。纵使是铁石做的心肠，也该能被滴水留下印记。谁知你为了离开我，甚至愿意和他合作。”
他后悔起暗中要人换了朴志训的枪，那子弹击中心脏只是一瞬，不会有痛感绵延到余生。姜丹尼尔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不愿被发现不舍的迈开了脚步，背对着一言不发的朴志训：“那我就放你走吧，去过你想要的人生，我不会再干涉你。”
“‘要留心所有远离城市中心，强调要你孤身一人前往的邀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会有危险’，老师说的话，少爷还都记得吧？”朴志训在他身后叹息，“那少爷有没有想过，这世上能与我假结婚的异性何其多，我为什么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早就被你盯上的Linda？你在家大病一场，精力不济时分明是更好下手时机，我又为什么要把时间定在你痊愈以后？”
桩桩件件，皆是为他考虑，留足了部署的空余。
姜丹尼尔僵住了全身，盯着绕到他眼前的朴志训，被期待与害怕交替折磨着，几乎忍不住要捏住对方肩膀求一个谜底。
朴志训拉住他右手，抵在了自己胸口，低声喊他的名字：“姜丹尼尔，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碰过枪的？”
气泡与子弹的重量，用过枪的人绝不会混淆。
他无措望向自己右手，隔着一层衣料渐渐感知到了对方心跳。
一下接一下撞击着他掌心，像是要与他融合为相同频率。
“感受到了吗？”朴志训隔着一臂距离专注看他：“和你有什么不一样？”
是与他一样的血肉筑造，活跃在胸腔中掌管着生命始终。
但朴志训在他低垂眼帘下读不出惊涛骇浪，唯恐他误解一般，一字一句解释：“我从来不是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