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家
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勤劳的人吗
11.
“这还只是最普通的台词，你就害羞成这样了？”姜丹尼尔暂时告别了配合对手戏的女演员，回到取景的房间中，揉乱了他的男主角特意为拍摄设计的一头小卷毛，“你对她说不出来可以，那你先和我试试？”
朴志训将通红的小脸埋在双手中，闻言瓮声瓮气的摇头：“我不。”
姜丹尼尔被他异常的纯情弄得哭笑不得，眼看他耳尖都成了红色，又忍不住的要欺负人：“出息了啊？敢拒绝学长了是吧？”
其实他一向待朴志训温柔，从不摆出学长、导演的架子，理应是能听出百分百的玩笑意味。
但单纯如朴志训，仍然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惊慌无比的否认到：“没有……”尽管他刚一与恶趣味学长的目光接触，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戏弄，也依旧陷入了不能再做鸵鸟的两难境地，畏畏缩缩的不敢看人，“我只是……”
只是羞怯到了这种地步，不但难有正常的异性交往经历，还会连直白的表述情感都无法做到。
姜丹尼尔没有戳穿朴志训不愿说的真实，亲亲热热的又抬手搭住了他的肩，像要让蜗牛钻出壳子一般循循善诱：“志训，一个演员怎么能在摄像机运作时因为害羞不敢说台词？退一万步说，要你一来就对漂亮的学姐说‘我爱你’是有难度。那对我有什么不好说的？”
朴志训飞快的瞥了他一眼，轻咬住了下唇没有出声。
在他们的专业院校中，哪怕是刚入学不久的表演系新生，从前也大多接触过系统培训或干脆有过相关经验。其中自然不会缺少有着天赋的天才，与勤能补拙的未来优秀演员。
作为导演系最被看好的毕业生之一，姜丹尼尔的毕业作品并不是没有竞争。
可他想都没想的，依然是把男一号位置，给了入学两年，却连舞台剧主演都没捞到一个的朴志训。
他对外的说辞，是看中了他们早前有过几次合作的默契，避免浪费摩擦时间。只有他内心明白，除开他对朴志训莫名其妙亦持之以恒的善意以外，他最不能舍弃的，正是朴志训未经雕琢的灵气。
比起在大师的绘画里再做文章，他更愿意在白纸上重新开始。
姜丹尼尔用两手做出了相框姿势，将朴志训的脸框在其中，自顾自到：“刚刚那个眼神就很不错，平凡的男主角面对优秀的女主角，的确会在决心告白时流露出一点的不安与忐忑。情绪捕捉到位，现在该可以说台词了吧？”
他凭借着两人真切拥有的默契，抢在朴志训必然的拒绝前，故作严肃的威胁说：“再不端正工作态度我就要生气了哦。”
可惜同样的招数短时间内使用两次，纵使是朴志训也不肯再信的，居然还同他讨价还价起来：“那拍完以后，学长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个生活与演技经历一样空白的小学弟，过往对他提出的要求，无非是些“陪我吃饭”、“周末看电影”的小事。姜丹尼尔没有多想的答应了下来。
——他根本无法预测，那竟成为了他们关系的重要转折点之一。
那时的姜丹尼尔全心全意注视着犹豫不决的朴志训，几乎要屏息凝气的隐去自己存在，好让对方完成一次自如发挥。
“我……”朴志训的眼睫颤动着，似是经历了良久的心理斗争，终于以爱意战胜了自己的怯懦，鼓足勇气望向了他，“我爱你。”
假如不是那过去与如今都有姜丹尼尔的参与，恐怕他永远不会相信，曾经在告白时声线都在发颤的朴志训，有一天会咄咄逼人的问他，被爱是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许是他出神的时间太久，扬言一旦他给出错误答复，就要与他玉石俱焚的朴志训追问到：“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那双从前他一眼便能读懂情绪的眼睛里，燃起了不知缘由的疯狂，“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裴珍映……”
姜丹尼尔制止了他去拿手机的动作，焦头烂额的试图沟通：“第一，朴志训，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是炙手可热，有大好前途的名演员。我只是个艰难度日、勉强糊口的小导演，你用这些威胁我有什么作用？第二，我知道我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我在为你解决难题，你那时候又太稚嫩，很容易将对我的感谢误会成是别的感情。可我们都还有很长的人生，你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遇见另一个人，他会取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比我对你更好。我不想你以后再后悔今天的决定。”
朴志训盯着他抓紧自己手腕的手，语气平静的说：“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蠢到了连自己喜欢谁都分不清？”
他这一次没有再等姜丹尼尔辩解，只慢慢挣脱了束缚：“你永远都是这样，把我当做小孩子，觉得我什么也不懂，可以任你随便操控。是吗？”他猛然将手中的针孔摄像头扔向了铺满石砖的地面，在爆发中近乎歇斯底里的指责，“和我成为朋友是你说的！要我去做男主角是你说的！跟我合租是你说的！一起签约公司是你说的！最后说着不再做这一行要回家也是你！结果呢？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家！胆小鬼！”
姜丹尼尔咬紧了牙关，将所有荆棘般的真相咽回了腹中，即使留下了整片隐隐作痛的创口，也固执的没有否认。
他绝不愿朴志训再想起的往事，是他必须深藏在记忆中的不堪。
“我不会再听你说了。”朴志训对他的苦心一无所知，牵过了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突兀的又露出了笑意，“你要么现在爱我，要么就等我毁掉所有的虚名，变得比你更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