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职员X高中生

凑个520的热闹，是个甜饼【虽然晚了吧

 

01.

 

从12层上了电梯的高中生在看他。

 

姜丹尼尔垂下眼，把自己正正经经的衬衣西裤与皮鞋扫视了一遍，既没发现什么伤风败俗到引人注意的，也没看出做工不良的线条或是不小心沾上的油渍。碍于电梯壁面再光亮也照不出细节，他索性转了身，贴到镜子边，又观察了一次自己的脸——嗯，皮肤光滑水嫩，无胡茬无眼屎嘴角和牙上没食物残渣。他愈发觉得莫名其妙，回身预备走出电梯时，就也将目光在穿着他母校校服的高中生身上定格了两秒，心说，难不成是嫉妒我英俊潇洒，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气概？

 

毕竟谁没有过傻不拉几的青春期？他那时也但凡遇到个看得过去的同性，都要暗自在心底比较一番，再立下点诸如“等我长大绝对比他要帅”的目标。

 

但这位似乎上学时间与他上班基本重合的高中生，明明也是谁都能想象到在学校该如何受欢迎的好看呀？那小脸蛋大眼睛红嘴巴的，真要比较，怕是也找错了标准对象吧？

而且，姜丹尼尔盯着高中生耳根通红飞快钻出电梯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的想，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兄弟你在害羞啥？

 

02.

 

这晨间的小小插曲不足以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一走进公司打过卡，就把“奇怪的高中生”忘在脑后，全情投入到了为解决温饱问题的工作中。

他们部门经理新接的设计，原本预定的周三交稿。客户那边却突然提出更改，说施工团队已经联系好，周三就要动工，希望他们在两天内能给出满意方案。尽管部门上下都是怨声载道，可甲方就是爸爸，大家齐齐加班到九点，落日早收尽了最后一丝光，才纷纷拖着疲惫的身躯道过了别。

可惜祸不单行，满心期望着回家拥抱单人床的姜丹尼尔，恰巧碰上小区里本月的第二回停电。

 

姜丹尼尔举着电量微弱的手机，几乎把脸贴在通知单上，才确认了停电时间要到明早八点。

 

而他温馨的单身公寓位处十九楼。

不等他哀叹完自己的命运，第二次去爬楼梯，手机就伴随着欢快的音乐进入了关机状态。

 

那一瞬间，他认真考虑了是该砸掉这破手机，还是炸毁整座单元楼。

奈何前者实属浪费，后者要充分做好进局子的思想准备，他最后依然是哭丧着一张脸，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不知开发商当初建造时在想些什么，公寓楼里的安全通道连扇窗也没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他自己透着疲惫的呼吸。

姜丹尼尔一手紧紧抓着栏杆，一边在心里自嘲，幸好他不是恐怖片爱好者又胆量高于正常人水平，否则只怕要将自己活活吓死过去。哪知他前脚自我安慰完，后脚往上一步，手下摸到的就从冰冷栏杆，成了软热的一只手。

 

03.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住了蹿到喉咙口的一声少女尖叫。跟个小流氓似的，摸索了半天那只一动不动的手：“是你啊。”

 

占领与他一步之遥位置的人沉默半晌，低低应了一声。

 

声线和他所猜测的一样，的确是五天前第一轮停电时候，他在楼梯间里巧遇的那位好心人。不过和第一次他鬼哭狼嚎差点被这突然出现的鬼东西吓跪的鸡飞狗跳不同，他已经了解了对方毫无恶意，纯粹是与他下班时间撞上也在爬楼，还会善良到拉着他手直接送回家门口。

 

姜丹尼尔彻底放下了悬在心口的巨石，在后面嘿嘿笑了两声：“那这次又要麻烦你啦。”

 

倒不是说他胆怯到了需要人陪伴的程度，还特别没皮没脸的一再支使一个陌生人。是他从小到大，都有“夜不能视”的毛病，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他的视力约等于零。稍有不慎，明日的社会新闻头条，可能就是【青年男子不慎失足摔死在楼梯间】。

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与小区其他住户的居住体验着想，他选择求助。

 

那楼梯一层刚好是十级，他刚搬到小区时就认认真真数过。可那位神秘的好心人耐心十足，像是唯恐他跌下去连累了自己，每走到第十级，都要小声嘱咐一句“没有了，转弯”。

弄得姜丹尼尔哭笑不得，不忍拒绝人家的好意，又觉得这画面多半像在领着他这个巨型儿童。

 

一人的黑暗是煎熬万分，两人的牵手却好似改变了物理的距离与时间。他这边还在思考着夜盲不知有没有办法根治，那边已经忽然停住了脚步，轻声说“到了”。

姜丹尼尔来不及刹车，随惯性发生了大型碰撞事故，下巴正好撞上了对方后脑勺，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还得立刻担忧人家：“疼不疼疼不疼？我不小心的，没事吧？”

 

昏暗里那人好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脑，还是声音低低的回答他：“不疼，没事。”

 

“那……”姜丹尼尔琢磨着要怎么好好感谢他，“你家住几层几号，要不留个联系电话我，我下次请你吃饭谢谢你呗？”

 

好心邻居安静了片刻，没有转圜余地的拒绝了他。

 

04.

 

到底是停电期间牵个手上楼的关系，连朋友也算不上，哪有暴露自己隐私的道理？

姜丹尼尔觉得挺合情合理，就是被知恩没法报的焦灼折磨了小半夜，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的门。

 

结果是这幅尊容，又被奇怪的高中生站在他右后方位置盯着看了。

 

姜丹尼尔望着电梯壁面反射的景象很是无语，他这人只要不面对甲方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格，眼看电梯里也就他们两个，不存在当众让人丢脸的可能，侧过脸一击抓准了高中生躲避不及的眼神：“同学，我是有碍市容还是长得特别像你哪个亲朋好友吗？”

——他好歹忍住了再加个是不是帅得移不开目光的选项。

 

奇怪的高中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一张脸，立即调转开视线，在看到电梯仍在缓慢下行后，绝望且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电梯顶。

 

姜丹尼尔丝毫不怀疑，他是在思考钻出电梯沿着缆绳逃跑的可能。

这令他不免疑惑，难不成是他长得过于凶狠人家才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应当啊，他活了二十七年也没听说过有人这么评价他啊？

 

高中生大概是得出了逃脱无门的结论，紧抿着唇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再不动作了。

如果不是电梯恰巧抵达了一层打开门来，他感觉能当场看见小朋友毫无来由的眼泪。

 

05.

 

为此，姜丹尼尔坐在他的小格子间里照了足有十分钟镜子。他光照不说，还要拉着隔壁也在趁闲暇期偷懒的女同事问：“娇娇，我长得凶神恶煞吗？”

 

女同事探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干嘛？你恋爱了还是有钟意对象了？正常直男一般不这么研究自己的脸。”

 

他被几句话噎了半天，默默放下了镜子，开始敲打着键盘，偷偷做他的“兼职工作”。说是利用业余时间挣点外快，实则财务管理才是他原来的本职，假如不是后来发生了某件事，他或许会在以前的公司踏踏实实工作一辈子。

可惜“假如”是人对现在际遇不满而幻想的伪命题，人生没有假如，他也绝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

 

当初……

姜丹尼尔在键盘上移动的手指一顿，突然的，由高中生今晨像是含泪注视的眼神回忆起了许多。

因为他当年，也曾被一个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他身上的小孩子，这样泪盈满眶的注视过。

 

06.

 

他既然隐约摸到了事情的头绪，当然更不会放过能碰面的机会。

第二天一看见人在门外，就连电梯里还有其他陌生人也不顾，满面笑意的试探人家：“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逼仄电梯中装载的几名乘客，本来都零零散散的站着，这时见他开口，都以为他与高中生是旧识，自动聚集到了一侧，空下一大片场地给他们发挥。

大家都是赶着要去上班上学的，又是出于好意，让在门外的人倍感压力，只能先乖乖走了进来，站到了姜丹尼尔旁边。

 

虽然肩线仍然紧绷着，小心维持着绝不产生肢体接触的安全距离，也勉强能算作了人类的一大步。

姜丹尼尔自我安慰完，略低下了头，喊了个好不容易从记忆深处翻找出的名字：“朴……你是不是朴志训？”

 

奇怪的高中生，五年前知名建材公司克扣材料造成事故的受害者儿子，朴志训鸵鸟状的埋着头，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07.

 

姜丹尼尔向公司请了假，又不要脸的扮作家长，给朴志训的老师打了电话。特意避开小朋友，编了一堆“孩子太刻苦学习病倒”的瞎话。

等他回到甜水铺里，朴志训还维持着他出门时的坐姿，盯着那张连木纹都不特别的小餐桌。

他内心一声叹息，到了人家面前，仍摆出了成熟姿态：“你想喝点什么，随便点，吃一份扔一份都行！”

 

这是暗示对方，在失去了那份工作并在同行业内完全混不下去以后，他还是找到了自食其力的方法，没有一蹶不振的赔上自己人生。

 

朴志训表面沉默寡言，但因着少时丧父的经历，总归要比同龄人聪颖一些，闻言也弯起了嘴角，却反驳他：“那是浪费。”

 

他们过去总共也就见过两三次面，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他愿意出庭，以财务身份作证公司在原材料方面确有猫腻，也是因为正义感使然，不能眼看着受害的设计师搭上一条命还得不到赔偿。

最深入的接触，都只是法庭宣判后，小孩子追出来向他深鞠了一躬，说谢谢哥哥的帮忙。

 

他那时望着朴志训稚嫩的脸和沾着眼泪的长睫毛就在想，他没有做错。即便后来几年的生活一度穷到只能吃泡面度日，身边不少亲友都指责他不该出头，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是没有错的。

 

如今见对方算是和他开了个玩笑，心智都很健康发展的样子，和老父亲似的关心到：“那你后来，过得还不错吧？”

他判断的依据，是他高中念的学校属于重点，成绩必须达标才能进；现在居住的公寓也交通便利，租金不低。

 

朴志训果然先肯定了他的猜测：“嗯，赔偿金还够用。就是我妈……又生了个儿子。”

 

设计师早在事故中身亡，他妈妈又有了新希望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姜丹尼尔一点唏嘘感叹也没有，反倒是微笑着说：“真好，看来我们都度过了人生最黑暗的时期。”

 

朴志训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想说的那句话。

 

08.

 

然而他们的人生毕竟在沿着不同轨迹前行，还隔着不小的年龄差距，除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日常问候，与偶尔闲暇的相约出行，也就没有更多交集。

朴志训依旧喜欢盯着他看，有时是在早晨相遇的电梯里，有时是新解锁的美食餐厅里。不知是还太过年幼的天真，或是误以为姜丹尼尔是个傻子，真发现不了他专注且炙热的对视，每次姜丹尼尔一朝他看过去，还自欺欺人的迅速移开视线。

 

姜丹尼尔起初完全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对方的小习惯，不会是针对他一个人的特例。

久而久之，也渐渐觉出了几分诡异。

 

他作为一名优质男青年，感情经历不说丰富，也不会是空白。回想起他历任交往对象，其中就有一个也热爱在各种时刻盯着他不放的。等他问起，对方就会故作生气的打他两下，回答说，要不是喜欢你谁乐意看你？

 

喜欢这个词吧，从随便谁口中说出来都行，唯独不该是成没成年都悬的朴志训。

 

姜丹尼尔坐在篮球场馆的家属区，远远看着在球场上带球过人的朴志训直犯愁，想着不说远了，往近了看场外的拉拉队小姑娘和正死搂着你不放手庆祝的队友，都挺不错的啊？到底是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即将步入三十的呢？要真是恋父，那他年龄也稍微小了一点吧？

 

朴志训却读不懂他心中的弯弯绕绕，瞥见他望着自己，难得笑容灿烂的招了招手。

结果刚高兴上没有两分钟，就被另一队的主力一撞，跌倒在地的时候，拿手承了力。

 

09.

 

按医生的说法，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别说上篮球场比赛，平时拧个衣服都得牢记住自己是个伤患。

朴志训情绪十分低落，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低着头出神。

 

姜丹尼尔为了向他说明哪些是外敷哪些要内服，只好把药搁地上，一样一样的自己低头看了，再往对方眼皮底下凑：“看着啊，这个是外敷的，一天两次，味道可能有点大。不过小孩子不用那么在意形象，快把身体养好最重要。喏，这个是吃的，一天三次，你带一板在校服口袋里，中午午睡前要记得吃……”

他噼里啪啦了一大段，眼见着朴志训还是不给反应，抬手给人顺了顺毛，放柔了声音哄：“不就是一次比赛吗？我都看到啦，你表现特别好。等你这次修养好了不还多的是机会吗？下次，下下次，不管到了哪个学校校队，MVP都会是你。”

 

小朋友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的，闻言总算没继续把头藏在肚子里，一脸真挚的问他：“真的吗？”

 

他们俩眼下的距离太近，害姜丹尼尔差点没抗住这波美颜攻击的一愣：“嗯？”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乱放的爪子点头到，“当然是真的，你特别棒，特别优秀，特别……”

 

“姜丹尼尔，”朴志训像是受够了他词汇量匮乏的吹捧，没大没小的叫了他的全名，眼中闪烁着令他预感不妙的光，感慨般小声说，“我好喜欢你。”

 

这脆弱的窗户纸一经捅破，没轮到被告白的一方做出任何回音，大胆表白的倒跟麻醉药过了效用，大脑重新运转似的，睁圆了眼捂住嘴，一个箭步冲出了客厅，“咚”的甩上了卧室门。

 

10.

 

他听过的告白千奇百怪，有“我觉得我们很合适要不要试试看”的直白，也有“那今天要不要两个人一起吃顿饭”的水到渠成，唯独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简简单单的“喜欢你”。

成年人的世界复杂又计较得失，总担心着自己付出的能不能得到回报，或是贸然出击会不会让对方反感、拒绝。而朴志训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仅是捧出了一颗未被污染的心，不计后果的对他说，“我好喜欢你”。

 

姜丹尼尔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但知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式，在那之后，尝试了许多次要与朴志训见面详谈。可对方不开家门，避开上下班时间，也坚决不接他的电话，回复他的讯息，真正成了一只胆小的鸵鸟。

他无奈之下再想不出其他方法，只好专注于公司新接的工作，偶尔会在为抵抗困意冲一杯速溶咖啡的间隙里，想起朴志训说喜欢他时的样子。

 

语言无法表明的情意都装在那双眼睛里，在真诚以外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像在对他说抱歉啊，不是想要对你造成困扰，是喜欢太多太多，已经不能藏好在身体里。一不小心溢出来的一丁点，还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他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露出了微笑，被也前来冲泡咖啡的同事吐槽：“我就说你是谈恋爱了吧！”

 

姜丹尼尔忙收起了笑容，有口难辩的想，要真是和朴志训谈了恋爱，他会不会被判个诱拐未成年的罪名？

 

11.

 

判不判的，他是无从知晓，但小区里又一次停电的事实，是赤裸裸的摆在了他眼前。

姜丹尼尔一边下了明天要和物业大战三百回合，争取停电不能停电梯的权力，一边摸了摸口袋，意图把手机掏出来照明。哪知屋漏偏逢落雨，他再三确认后，沉痛回忆起了手机落在了办公室的画面。

 

他抓紧栏杆，长吁短叹着往十九层走去。

这次没走两步，就摸到了一只触感熟悉的手。姜丹尼尔心说这真是缘分来了挡不住，次次都能遇上，兴高采烈的和人家打招呼：“哟，又是你啊！”

 

好心的邻居变本加厉的缄默着，连基本礼貌都不顾的径直往楼上走去。

 

姜丹尼尔没空腹诽人家是不是嗓子坏了，忙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那只手，紧跟着朝上爬。没爬两步，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鼻尖萦绕的不是楼梯间里隐隐潮湿的气味，也不是邻居从前香喷喷的洗衣液味道，而是一种极淡的，仿佛被主人刻意掩饰过的……药膏味道。

 

关于他们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巧遇，为什么素不相识的邻居会这么好心，以及为什么对方今晚语气词都不敢发出的原因，终于找到了最荒谬也最合理的答案。

 

姜丹尼尔恶趣味的收紧了力道，捏着对方的手调戏：“你~手~好~软~啊~”

 

楼梯间里一阵光与暗的交锋，楼道中的日光灯闪烁片刻，竟然巧合的在这一刻亮了。

 

刚被调戏完的“好心邻居”几乎是惊恐的，慌不择路的想甩开他。可力气毕竟不如姜丹尼尔的，还是被牢牢抓着没受伤的那只手，耳尖红成一片的不知如何是好。

 

“解释一下吧，”姜丹尼尔往上走了一阶，一本正经到，“你到底好喜欢我些什么？”

 

12.

 

“长得好看。”

“身材好。”

“对我很温柔。”

“……”

 

朴志训无助的望向姜丹尼尔，死活憋不出第四个理由，更别提什么“喜欢姜丹尼尔的100点大集”了。

 

“那我长得好看身材超棒对你温柔，你还特别喜欢我的，”姜丹尼尔故意逗他，“你怎么舍得这么多天不见我的？不想我吗？”

 

“想。”谁知朴志训尽管如他所料的害羞到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红的，还是接了他的话。

 

姜丹尼尔假装大惊失色：“怪不得趁着黑灯瞎火的来冒充好心人偷偷牵我手！”

 

朴志训看起来都想哭了：“我没有！我就是……”

他似是意识到了自己顺嘴说下去，会引出更多比“我喜欢你”还要惹人困扰的话，急忙抿了唇，多少有些气鼓鼓的偏过了头。

 

但到了这种时候，不必他说，姜丹尼尔也能猜到后面的话——就是害怕打扰你，又想靠近你，只好躲在黑暗中隐去了自己，沉默表达着感情。

少年人的情感本该有着横冲直撞冒着傻气的勇气，光明正大的表露真心，到了朴志训这里，就光剩下了傻与不愿造成困扰的静默。

 

“我之前在法庭上有听对方律师用你是夜盲，公司停电你看不到图纸做过借口，一直记得的。后来无意中搬到这里遇见了你，看到停电就想着你可能不那么方便。”朴志训抠着自己的手指，等于摊牌了从头到尾热心市民都是他，“那个告白本来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说的，那天是……没忍住。你不用太在意，更不要因为同情我就答应我。我，我会变成和你一样优秀的人以后，重新再说一次，好不好？”

 

13.

 

优秀的定义是什么，从来没有特定标准。

而十四岁的朴志训坐在庭下，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挺直了背，不顾公司老板怨毒的眼神，说出“我有X建材公司为赚钱偷工减料，售卖劣质材料”的证据时，就立下了“我要和他一样”的目标。

 

当庭宣判后，他紧跟着年轻人的脚步跑出了法院，气喘吁吁的拦住对方，郑重无比的说了“谢谢”。

那时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姜丹尼尔，半点也没有沾染上看不清未来的阴霾，相反对他笑了。他说“愿你以后都是光明的道路了，加油吧小朋友”。

 

从此以后，他就成为了他所追寻的光。

包括报考什么学校，搬到哪里居住在内，都并非是如他所说的“巧合”。

 

14.

 

姜丹尼尔神情很是复杂，答非所问到：“朴志训，你成年没有？”

 

朴志训不解的点了点头：“之前爸爸出事我休学了一年，今年已经成年了。”

 

“那行吧。”姜丹尼尔在心里为自己不会有牢狱之灾大为庆幸，终于缓和了神色，自言自语的念叨，“看相的之前说过我会遇到好事情，我还不信呢啧啧。”

 

朴志训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姜丹尼尔两手一伸，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勉强选定了额头位置亲了一口。

他盯着朴志训愕然的表情，不无悲哀的想，这得纯情到什么时候？

 

15.

 

我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