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这个月的我和以前一样勤劳！

金·神助攻·不知道自己朋友要弯·在奂

 

08.

 

姜丹尼尔二十九年的人生里，即使谈不上热衷交际的阅人无数，在算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众多读者后，也可以称得上是见多识广。对于“人”这一群体的多样性，自认为是非常能尊重与包容差异的，哪怕是被所有友人评价过分的缠人精前前前女友，他都为对方找到了“或许是太缺乏安全感，我不该责怪她”的借口，尽力去理解。

 

但万万没想到，他还能遇上朴志训这么剑走偏锋的。

 

哪个正常人在被人形容为“出卖色相”以后，不是拍案而起大发雷霆？怎么到了朴志训这里，反倒成了对他外貌的肯定？！

最让人气闷的，是姜丹尼尔震惊之下转过头去看洋洋自得的朴志训，一时间竟真没找到丁点缺陷，足以支撑住他一句“你这人还要不要脸”的反驳。

 

那双无情也似含情的眼睛，如果真有了“出卖色相”的打算，举办一两场签售，只怕女读者们都要将作者本人看作了恋爱小说中男主人公的化身，越发迷恋那些不可能成真的虚幻故事。

 

他怀着满心恨不能钻进朴志训脑袋，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冲动，连续写新一章节的原定日程都推后，坐在电脑桌前，就点进了朴志训的首页。和他们由杂志社统一进行认证过账号，简介里直接标明了身份，大部分都是转发宣传不同，朴志训的账号没有官方认证，也极少提到自己的作品，偶尔才有一条宣传广告出现。再随手点开任意一条，都能看到不少“啊啊太太我终于找到你啦”的评论，显然是他没有公开提起过自己的账号。

 

难怪他读者连J.H的真实性别都不知道，一条朴志训用钢笔抄写了古诗的动态下面，全是类似“太太的字刚劲有力好像男孩子”的评语。

 

姜丹尼尔心说，你们成天风花雪月情情爱爱的“太太”可不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他原本想在朴志训的主页中，找到更多对方的生活痕迹，以此推断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毕竟在网络极其发达的现在，大多数人在社交网络中，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真实信息，亦或是无法向身旁人倾诉，只好一股脑扔到网路的情绪垃圾。包括他自己，在死线赶稿期间，也会有忍不住抱怨的时候。

奇怪的是，朴志训所发布的动态里，最多也只是回答过“喜欢做什么”的私人问题，不仅从不曾暴露个人信息，更是从字里行间都一直传达着积极且平和的情绪。仿佛他生活一帆风顺，根本没有遇上过任何烦恼。

 

可他分明有“与众不同的性向”，“胡搅蛮缠的对手”，也必然会有“死都写不出一个段落的枯竭期”，所以这都不会对朴志训产生任何影响，不自觉代入情绪到发布的动态中吗？

 

姜丹尼尔不相信真有乐观健忘到这种程度的人，翻得双眼干涩也不愿停手，只差把朴志训发出的标点符号都研究一次的，直接错过了日落时分。如果不是和他约了去吃火锅的金在奂打来电话提醒，他恐怕为了找到最早发出的那条，能熬到次日的日出。

 

新开张的火锅店中人声鼎沸，他们特地定了角落有屏风遮挡的位置，姜丹尼尔姗姗来迟后，没有依照惯例的立刻向沸腾红汤里翻滚的食物伸筷子，反倒先从口袋里拿出了眼药水，润了润自己泛红的眼睛。

 

金在奂在桌对面等捞出的肉丸凉，见他动作不由笑他：“您这是赶稿赶到吃饭前，还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要洗眼睛啊？”

 

姜丹尼尔想都不用多想的回了一句：“当然是后面的选项，我这不是看到了你？”

 

他们两人是高中同窗，作文被当做范文传阅的次数不相上下，因为都怀揣着写作的梦想，先后离开家到了这座城市。靠的是两人分享的一包泡面和苦中作乐的互相鼓励，才从最籍籍无名的时期走过，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站稳了脚跟。是亲近到不挤兑对方两句都不会说话的关系。

 

既然开了头，自是你来我往的互相攻击完两轮，总算停止了这点由十几岁保留下来的幼稚传统，摆出了说正事的态度。

 

金在奂对他掏钱购买十万册自己作品，只为压朴志训一头的事略有耳闻，见了面自然要问：“你真跟那个小子杠上了？那也不用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再送给出版社赚吧？你跟他多大仇至于吗！”

 

“至于，这是男人不能让步的尊严问题。”姜丹尼尔冷冷答完，从锅里夹出几片嫩牛肉，盯着它们踌躇半晌，苦于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倾诉对象，略过事情的前因，把后果拎了出来——包括他跟朴志训后来又见了一次面，朴志训如何厚颜无耻，他回到家怎么妄想打探人家私生活在内的版本。

 

金在奂听他说完“把微博翻到了两年前元旦”，惊得好不容易夹住的丸子都再一次掉回了锅里：“大哥，你不觉得自己像个想方设法接近暗恋对象，人家每发一条动态你都能做出一篇阅读理解的变态啊？”

 

姜丹尼尔对这个比喻极其不满，振振有词到：“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彻底打败敌人，你不得先了解对方吗？你还是写竞技文的这点道理都不懂？”他从蘸酱里夹住牛肉，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不知道吗？要不要我数数我能坐满半个火锅店的前女友？”

 

“不用了，”作为旁观者对他情史十分清楚的金在奂很识时务，忙另起了话头，“那你翻了这么多条，对你的敌人有什么进一步了解了吗？”

 

除了朴志训在网络和生活里纯粹是两个人格以外，半点作用都没有。

 

金在奂见他皱着眉沉默，心知是没戏，随口胡说到：“要想了解一个人，不就是做朋友和做恋人两种方法。你俩反正做不成朋友，那你去跟他谈一场恋爱呗。”

 

姜丹尼尔后来回想在那一刻居然觉得醍醐灌顶的自己，总觉得八成是火锅店煤气泄漏毒坏了他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