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雷猴啊

 

03.

 

“朴志训要自己筹拍电影启用新导演”的消息一在圈中传开，他本人从公司挑选的工作人员，就被纷至沓来的邮件塞爆了邮箱。尽管能称得上“活招牌”的大导演，没有一位肯屈尊降贵的，也不乏一些小有名气、能有一两部代表作的小导演，想要借着他名气炒高自己身价。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些籍籍无名，甚至没有从学校中毕业的“业余人士”。

 

按照他目前即使曝光了所谓丑闻，也依然有无数粉丝作为后盾的号召力，理应是要从至少有一部代表作的导演中做出选择。

 

但负责这部分的职员，尚未动手大批量的将无名小卒扔进垃圾箱里，和朴志训共事多年的裴助理就亲自前来，提出了“从所有候选名单里挑”的要求。

那职员险些为加倍的工作量哭出声，却只得答应下来，认认真真的，把所有看起来有潜力的应征者全部筛选了出来。

 

前期的“海选”，无疑也拉长了后期观看成片的战线，全组人有苦难言的连续加了三天班，总算是看到了一点胜利的曙光。借着“项目老板”朴志训专心盯着大屏幕的机会，都摁着手机，和身旁人无声的交流起来。

 

【你说，朴大明星连着看了三天自己的脸还不腻吗？】

【他一个演员，再仔细看能看出什么门道来？谁拍他拍得好看啊？】

【还不让调倍速，恨不能一帧一帧的看，有那个必要吗？】

【明星嘛，总是自恋。】

 

“停一下，”朴志训完全不知晓也不会在意旁人的议论，在观看的第四天里，头一回的喊出了暂停，“倒回去三秒，把速度调到0.5。”

因为从前有过一段特别经历，又在毕业以前就成为了演员，他对于导演行业的了解，其实远比其他人想象的多。一个好导演的评判标准，不只是局限于让演员在其镜头下是好看的，还要通过角度、光线甚至剪辑等多种手段，去挖掘出演员最大的魅力。

 

 

 

“这是最基本的，”五年前的姜丹尼尔，把那台爱不释手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和他一起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时，曾这么对他说过，“一部好的作品，离不开好的故事和美的画面。但如果连演员都没有诱惑力，要怎么吸引观众去看完这个故事呢？”

 

朴志训当时落后着他半步的距离，不过是个刚刚入学不久的新生，对这位好心学长的话一知半解，害怕暴露出自己的浅薄只好沉默。

 

好在他向来寡言，姜丹尼尔非但没有看出他的忐忑，反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是来学导演的！不如这样吧！”与他对比显得格外自信的男生停下脚步一秒，等他追上他们的差距以后，嬉笑着来勾了他的肩，“志训就只用负责好好学会演戏，而我负责挖掘出你的全部魅力！”

 

可惜，后来挖掘出他吸引力，让他迅速蹿红的，并非是这个信誓旦旦许下承诺的人。

 

 

 

视频跳转回了三秒以前，放慢的频率下，朴志训的细微表情与动作都被无限放大，透出了一种古怪的扭曲。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读懂他的用意。

 

唯独是他自己，不自觉前倾了上半身，盯着画面里他转过身面向镜子的动作。镜头在紧跟着他移动，力求拍摄到他的正脸，在这追逐的过程中，将镜中映出的那个朴志训，也框进了画面——果然，与他的面无表情不同，镜子里的朴志训，勾着嘴角笑了笑。

 

很明显，这是通过后期剪辑拼合出的效果。而他在整个被拍摄过程中，唯一一次对着镜子露出那样的笑容，就是在姜丹尼尔的录制中。

 

朴志训像是在寻宝游戏中找到了谜底的孩子，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根本不去询问一众工作人员的意见，立刻下了决定：“我要这个。”

 

可不知是早被总部叮嘱过要严格把关，还是对他的专业程度极不信任，仍然有员工大胆提出质疑：“这个导演是不是太喜欢利用光线制造出色彩冲击力了一点？除了刚才那个‘双面’意味的画面算是别出心裁，我看不出他和别的竞争人选相比，有什么突出的才能。”

 

——他有。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的，姜丹尼尔多么优秀。

朴志训的神经被超负荷的工作压迫得随时将要爆发，让他想要摔碎所有东西，也想要蜷成一团的崩溃大哭。他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反复在心底劝慰了自己好几次，才端出了一贯的高傲姿态：“能被我看中，就是他最突出的才能。”

他说完，再不看那位工作人员的反应，转而去喊一旁正皱着眉看他的裴珍映：“你去联系这个人，要他尽快过来准备开始拍摄。”

 

裴珍映对他的过去不一定熟知，却对他的如今了如指掌，压低了声音问他：“你……”

 

他思绪又飘回到了重逢的那一天。

姜丹尼尔看他的眼神有震惊、有畏缩、有茫然，只没有他期待看到的欣喜，更不会有从前注视他时的温柔。好像那个亲手投出简历促成这次再见的罪魁祸首，是朴志训，而非姜丹尼尔。

让抱着一线希望在邮件中大海捞针，看到名单上有那个名字的自己，仿佛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朴志训半点都没有发现裴珍映的担忧似的，坐回椅子上，抓着对方的手更改了前一分钟做的决定：“算了，你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亲自联系他。”

 

他要姜丹尼尔，在迟到五年后，履行曾经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