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家
这篇是pjh主动出击的人设
虽然他喜欢阴阳怪气【。
05.
无论是哪一类别作品的拍摄现场，永远是忙碌而嘈杂的。
穿梭于摄影棚间的有时刻紧盯着艺人妆容的妆发师；有随时要双手捧上下一套衣物的服装师；有忙前忙后的摄影助理；有语气带着笑向艺人发送指令的摄影师；也有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一边盯着照片有没有把艺人拍丑，一边观察着自家艺人会不会表现出任何不耐的经纪人。
而最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则理所当然的站在场地正中央，面对着捕捉他一颦一笑的镜头，微仰起下巴，摆出了俾睨众生的姿态。
传闻中将要陨落的明星，因为公司对于性向问题的严正声明，仍旧活跃在了荧幕、杂志与各类广告中。连轴转的生活给他带来了下辈子都难花完的金钱，与无数同行难以望其项背的人气，但同时也摧垮了他的身体，不经过精修的现场照里，有着再昂贵化妆品也难遮掩住的青色眼圈。
不过他似乎完全没有精神不济的疲态，上了浓妆的脸上严格控制着表情的弧度，近乎完美的完成了摄影师所有指令。
——只有他和经纪人知道，在结束了前一天录制到凌晨的综艺节目后，为了赶上这个通告，他只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睡了三个小时。又为了上镜效果的完美，他从早晨到下午两点的现在，只喝了一杯黑咖啡。
朴志训嘴唇已经干涸到快要开裂，蠢货化妆师还足足给他糊了两层粉底，让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无法呼吸，胃部也在抽痛着向他这个主人抗议。
那摄影师却跟嗑嗨了一样，把一张蓄着胡须的脸藏在摄影机后，口不择言道：“好，你想象一下，我现在是一个你爱慕很久的人，正膝行到你面前，表现一下那种压抑的兴奋……”
他一脚踹翻了摄影棚中间装饰用的铁锈茶几，丝毫不顾巨响之后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面无表情的爆了粗口：“我想象你妈。”
品牌请到的摄影师也大牌得很，在场地里撕心裂肺的向负责人控诉：“他什么态度？以为自己有点名气不得了了是不是？合约里有规定过不能涉及X暗示的幻想进行拍摄吗？”
负责人刚在他们这边碰了钉子，里外不是人的低声下气着：“是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转过了拍摄现场的拐角，听不到也懒得去听了。
裴珍映走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低声向他陈述：“他们来协调过了，我告诉了他们，我们态度很明确，不换摄影师不拍，哪怕损失掉这个代言。而且再有下一次摄影师公然说这种话，他们会收到公司的律师函。”
朴志训脱了戴了一上午的皮手套，随手攥在指间摇晃着，对于这种垃圾的处理并不十分上心：“嗯。”
“还有，”裴珍映一手抵在他专属的化妆间门上，总算讲出了一句让他心情大好的话，“姜先生准时到的，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如果此刻仍有摄影师紧跟在他身后，多半会凭着经验举起相机，牢牢将他瞬息间的表情变化记录于影像之中。那仿佛是覆盖在脸皮上用于对付世界的假面从额头碎裂，漏进了第一束光芒，眨眼间就点亮了朴志训的整张脸。
然而姜丹尼尔听到推门声响，看到朴志训的第一眼，只在想，他真的长大了。
那个为了舞台剧要上妆，结果刚被画了一笔眼线，就流出了大颗眼泪，吓得学姐扔了笔不敢再动的朴志训，已经可以忍受住这样复杂的妆容。
曾经怯懦、柔顺的男孩现在站在他面前，被眼线与睫毛膏勾勒过的双眼有如深潭，具备着让人只能选择溺毙和逃亡的魔力；上了鲜红唇彩的唇线分明，凭空将他的气势提高了数百倍，叫人只觉自己是他一声令下就将被驱逐的蝼蚁。
姜丹尼尔没忍住笑了笑：“果然，我们从前那些小打小闹和人家专业的化妆师没法比……”
他话音未落，便惊觉由自己引出的回忆话题讽刺万分，忙意图补救，“不好意思，我……”
“学长想和我叙旧也不是不可以。”出乎意料的是，朴志训没有出言讽刺他，而是绕到被屏风隔开的后方，翻找出了一样东西：“你签了这份合同，我们以后多的是机会好好叙旧。”
合同封皮上白底黑字的，印着“电影《凄美地》导演合同”几个字，明了到他都不用翻阅，也能明白朴志训所谓的“还债”是要他做什么。
姜丹尼尔静立在原地，既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可朴志训不知缘由的偏执，见他不肯动手，自己翻阅着合同总结道：“这部电影的剧本是我根据自己的梦找人写的，你负责担任总导演。这是我自己投资的电影，所以你放心，所有设备、团队我都会尽可能找最好的。你只用确保画面美感、镜头衔接，指出演员的演技问题。酬劳方面，按市场上二线导演的酬劳给你结算，开机先结三分之一，中段结一部分，杀青后最后尾款。当然，上映后票房反应良好，也会有你的分……”
“我不会接这部电影的。”姜丹尼尔对一项项诱惑力十足的条件置若罔闻般，凝视着瓷砖地面上的一道污渍，尽量将自己的借口阐述得合理，“第一，我很久没有接触过电影拍摄方面的工作，无法胜任总导演的职责；第二，你是我学校里的朋友，现在大红大紫，我不想以后被戳脊梁骨，说我是靠走后门上位。”
“那你成天住在那间人均占地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屋里，起早贪黑的去拍摄那些不入流的模特，就不会被戳脊梁骨，就是有骨气能胜任了？！”朴志训毫不遮掩他对姜丹尼尔的调查，将一本合同狠狠砸在了地面上：“你以前……”
“没有以前了。”他语调平缓，将怒目圆睁的朴志训衬托得愈发不可理喻：“志训，我们都该往前走了。”
紧握着无可追的从前有什么意义呢？他们谁也不可能改写过去。
姜丹尼尔弯下腰，捡起那本边角折叠的合同，轻轻放在了单人沙发上。视线移动间，看到了对方发颤的指尖竟然被锋利纸页割开了细口，不由小声提醒了一句：“手记得冲洗一下擦点药吧。”
那创口虽小到大可忽略不计，兴许都没有给朴志训造成任何痛感，但落在他眼中，总是有千般的不忍。
他心底叹息着，直起身再不看朴志训，向来时的路走去。
“你接下这部戏。”朴志训连嗓音都带上了几分的颤抖，“拍完这部戏，我们以后，就真的都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