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第一百篇，甜的

点梗

纯情扫黄组（结果没扫新人丹X经验丰富卖黄碟屡被抓眨

【有几句可看可不看的废话，在评论里了

 

01.

 

新分配的辖区位于城郊，城市中心早已高楼林立，不保留有关历史的丁点痕迹。唯独偏远的郊区，仍能看到红色瓦砾的屋顶和刷得白白的水泥墙。街道与小巷中，穿梭着骑单车的少年、捉迷藏的孩童和挎着菜篮赶回家做一顿家常菜的大妈们。

 

姜丹尼尔跟在前辈身后，被好几个过路阿姨夸奖过，几乎要抬不起头来。

大腹便便的前辈倒很是与有荣焉，逢夸就将肚子挺得更高一点，和那些阿姨炫耀：“我徒弟！不错吧！我亲自挑的！”

 

引来阿姨们一片“眼光真好”“以后这边治安就靠这位小帅哥了”的赞叹。

惹得姜丹尼尔更是要把头藏进胸口。

 

其实他并非管理治安的基层，突然被寄予如此厚望，实在不好意思回应，只催促前辈快点带他去该去的地点。

前辈在前面“嘿”一声，转过身来调侃道：“这么大个小伙子，被人夸两句还害羞呢？”

 

姜丹尼尔皮肤白净，此时飞起一层薄红，正欲回答，余光里就瞥见了有路边小贩鬼鬼祟祟的收拾着东西。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与平时大为不同，当即仗着人高腿长三两步过去，一把摁住了人家的手，厉声喝问：“藏什么呢？”

 

那小贩原本背对着他，一头卷毛随风飞扬，闻声一点一点的回过头来，一脸委屈巴巴的神色：“警察先生，你弄疼我了。”

他生得一张很能唬人的漂亮脸蛋，眉眼与唇线无一不动人，似是随时能掉下泪来。

 

姜丹尼尔一时松懈，手上真的松了力道。

 

小贩立刻火烧眉毛般甩脱他的手，起身向前蹿出五步，一溜烟就往小巷里钻。

留下目瞪口呆的姜丹尼尔，和一地被主人抛弃的碟片。

 

还是带颜色的。

 

02.

 

 

为这事，目睹全程的前辈足足取笑了他长达一周不说，还逢人就要绘声绘色的描述一遍。

“朴志训你知道吧？对对对，就那个被抓来了好几次卖黄碟的臭小子。我们丹尼尔后辈那天一见着人家，就跟丢了魂似的，眼看着人家跑出去几百米。”前辈说到这儿，总要停下来喝口茶，瞥他一眼，方便听众能认清故事的两个主角：“他倒是想追，可朴志训从小在巷子里长大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小路不清楚？没两下就跑没了影。”

 

把入职不久的姜警官，活脱脱描绘得像个中了美人计的笨蛋。

姜丹尼尔有心反驳，又实在没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只能在每次提到这段时，尽可能埋头溜得远一些。

自己暗自发誓，下回正眼瞧着那位惯犯，一定得一雪前耻。

 

老街的面积毕竟有限，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也没让他等待太久。

在正式开始单独执勤的第一天下午，他一站定在巷口，就看见了正在向某位中年消费者推销的朴志训。

 

那一头小卷毛仍有生机般蓬松着，配合主人挤眉弄眼的神情，可谓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明明一张纯情漫画的脸，却好像装入了没脸没皮的灵魂，隔老远都能听到他的推销词里，不乏很多叫人羞于启齿的。

 

姜丹尼尔不想再听，拿出警校学到的潜伏技术，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了朴志训身后。

 

那位消费者早看见他一身警服的靠近，转身欲跑，被他用眼神摁在原地进退两难。眼瞧着额头上都要渗出汗来。

 

主顾不往碟片封面上看，反而一再瞄向他后面。

朴志训再迟钝也觉出了不对，故技重施的把碟片往人家手中一塞，就想开溜。

 

姜丹尼尔一把拽住了他连帽衫的帽子。

 

03.

 

“警官，那么多该抓的人你不去，干嘛非跟我一个卖点片养家糊口的人过不去啊？”朴志训被拷住双手，在板凳上扭来扭去的想要争取当庭释放：“我卖片不犯法吧？不通过这种方式解决人类的正常需求，他们指不定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啊？”

 

姜丹尼尔原本低着头做笔录，都不免对这番论调叹为观止，抬眼去看桌对面被抓的人。

 

朴志训大约是极为懂得，更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冲他无辜至极的鼓起脸颊，眨着眼央求：“真的，警官你就把我放了嘛。”

 

怎么就巧合到屡屡正中红心。

 

他打从心底庆幸早把人拷上押回了局里，否则说不准还得在错综复杂的小路间来一场追逐战。

 

原先负责带他熟悉地形的前辈，正好端着一杯热茶经过，当场揭穿了朴志训卖乖的招数：“我说志训啊，进来几次了，你好歹换个方法吧？这招对女警官兴许有用，对男警官可没有。”

 

朴志训嘴上四舍五入能挂个酱油瓶，并不理会老熟人的调侃，只盯着新来的警官：“他说没用不算，你说有没有用？”

 

姜丹尼尔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手下的比划险些划出线去。

他清了清嗓子，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太有用了”咽回去，一板一眼道：“违反街道环境建设，念在有悔过觉悟，只没收色情淫秽商品，你可以回去了。”

手铐钥匙在他抽屉里，他取了就想去解开真被宣布当庭释放的。全程跟自己犯了错一样，没敢看朴志训。

 

也就错过了小卷毛眼珠一转，计从心起的小表情，毫无防备下被人抱住了手臂。

 

“警官，那我没钱吃饭啦！你管饭吗？”

 

04.

 

于情于理，这饭也轮不到他管啊？

姜丹尼尔看了看油腻腻的桌面，谨慎的将警帽搁在了看着稍微干净点的座椅上，掰开一次性木筷，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往对面碗里夹了点。

 

活像八百年没正经吃过饭的朴志训，从比脸大的面碗里抬起头，对他眯着眼睛笑：“姜警官，你人真好。”

他吃得过于忘我，嘴角黏上了红油，鼻尖凝着汗珠，眼睛被辣得雾蒙蒙的。

 

猝不及防收了好人卡的姜警官左思右想，觉得答什么都是错，只好含糊的“唔”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不喜辛辣食物，兴致缺缺的挑起两根面，预备往嘴里送。

 

朴志训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把赞美上升到了另一种层面：“长得好看，据我目测身材也不错，肯定比我卖那些破片的男主角强。”

 

行，两根面条直接呛进了他气管里。

姜丹尼尔咳嗽半天，总算缓过去了那阵窒息，微蹙着眉劝：“你以后，要不别干这种事，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年纪轻轻的找点什么工作不好呢？”

 

朴志训闻言看了他一眼，真就只是一眼后，任谁都看得出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姜警官，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能接受好的教育，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后来直到他们分别于狭小的面馆前，朴志训都没有再对他说一个字。

 

05.

 

再出勤的时候，姜丹尼尔就找号称整片区域无所不知的阿姨打听了一回。

阿姨长叹了口气，自作主张的将他定义为同情：“你也觉得朴志训那个小混蛋可怜吧？”

 

他总不能说是出于更私人的目的，忙点头称是，问她为什么会可怜。

 

得出个是在孤儿院长大，没见过亲生父母，没成年就出来打工，还要定时汇钱回报院长的答案。

阿姨说到动情处，抓着他的手不放：“他年纪那么小就出去挣钱，当然没少受过欺负。然后也不知哪个死王八蛋和他说，卖碟钱来得快，能让以前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过得更好一点，他就干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他的经历，大部分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和他过不去的。”

 

唯独他不知内情，一来就扣了人家小半年的积蓄。

姜丹尼尔心情复杂，一方面又不能把那些全数归还，一方面又管不住胸腔里一阵阵的酸涩。

他谎称要赶着出去执勤，才在阿姨抹眼泪前逃脱，去往了头一回遇见朴志训的巷子。

 

06.

 

朴志训动作神速的新进了一批，为尽快回本，这回也不避人的就蹲在巷子口。看见成年人会挥挥手，熟练地叫着“李哥”“王哥”，招揽人家过来看看；碰上一看就年纪小的顾客，攥着被汗水打湿的一张纸币，就会把那些不雅的封面一盖，嘴上说着“去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坚决不做这单生意。

 

姜丹尼尔一身笔挺警服，往那儿一站，真有想过来照顾生意的，都被吓退到了三里之外。

 

朴志训蹲在那里，支着脸颊从下往上看他，笑得痞兮兮的：“警官，怎么又是你啊？”

 

他喉结滚动，既不能言是听说了你故事的同情作祟，也不好意思说是单纯想要看看你。

 

“你既然不抓我，就只有两种可能啦。”朴志训捏起一张碟片一晃：“要么，是喜欢上了我的碟，要么嘛……”

他把碟片扔回原位，拿两只手开花似的搁在自己脸旁：“就是喜欢上了我。”

 

久未放晴的天气难得出了大太阳，全部洒在朴志训脸上，给他的长睫毛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姜丹尼尔沉默半晌，转身同手同脚的落荒而逃。

 

身后是朴志训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

 

07.

 

借着执勤的名义，他偷偷在工作期间，沿着不同巷子找过好几回朴志训的身影。

今天穿着黑色上衣，明天换了新的发型，今天给大叔们推荐着“女主角人美活好”的片子，明天见到有穿短裙的女孩经过，都会礼貌的移开眼睛。

 

他甚至去了那家朴志训长大的孤儿院，环境不佳，只有几个年迈的老人，仍守着只多不少的孩子。

可惜他能力也有限，把大半积蓄捐出，都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任何。

 

他很少再有和朴志训正面对上的机会，本该生活在向阳面的人，隐身于暗影中，观察着更像在黑暗中挣扎的另一人。

 

被前辈发现过几次，意味深长的拍拍他肩，说：“与其浪费时间等在原地，不如干脆遵从自己心意去活啊。我们丹尼尔后辈，连这点勇气也没有吗？”

 

姜丹尼尔咬着牙，愈发觉得他的心意明显到能一眼识穿的程度，就更不应该贸然靠近。

 

可他有循序渐进，找准时机的打算，不代表命运或者现实之类的，会完全配合他的心愿。

某个休假日，他在拐角处拎着想去送给孤儿院小朋友的文具时，碰上了朴志训被围困在小摊前的局面。

 

那些戴着金项链的人来路不明，围着朴志训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等他掏出电话搬来救星，就有人推了朴志训一把。

力道很重，直接让他后退几步，撞上了斑驳的水泥墙。

 

姜丹尼尔把文具砸在了那个人头上。

 

08.

 

低矮的民宅间，有着数不清的单车、不知谁家晒出的衣物和一脸懵懂的孩童。

朴志训牵着他的手，迎向风一路往前狂奔，不时机警的穿进另一条小巷中，试图摆脱掉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坏人。

 

姜丹尼尔体能第一的好成绩派不上用场，只能看着朴志训的后脑勺跳跃的发丝，不合时宜的想要了解触感是否柔软。

 

后面不满于他们反抗的坏人渐近，有些已经再往前一步，就能抓住他的衣角。

 

姜丹尼尔挣脱开了那只手，相识以来第一次对朴志训露出了笑容。他以一己之力拦住整条巷子，对朴志训吼出了声：“跑！”

 

男人天生崇尚个人英雄主义，他初时表现于不顾家人反对，固执的选择了警校；这一次表现于明知会落败，仍然将自己想做一扇不会动摇的铁门，将朴志训阻隔在了有阳光、鲜花的那一面。

 

他被人一棍砸中后脑勺时，思及此，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09.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睁眼时满室的白叫人触目惊心。

姜丹尼尔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昏迷前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下无需他再讲，一举一动就都向世界宣告了他对朴志训的感情。

 

他抬手捂住脸，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病房门被人猛地拉开，传来一听就满是关切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从指缝里，看见了朴志训完好无损的脸，跟被摁住终止键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生活在需要察言观色，方能得到偏爱环境中的朴志训，显然懂得了他此时沉默的意义，自顾自的说：“这次真的非常谢谢你。那些人是说我占了他们的地盘，要我交租金的，其实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每回最多是骂一顿、推两下，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你会为我出头。”

 

姜丹尼尔仍是没有放下他遮住半张脸的手。

 

朴志训在缝隙里和他四目交接了一霎，也飞快移开了目光：“还有更早的，你不扣我碟片，去孤儿院帮忙，捐助物资这些事，真的都很谢谢你。虽然不知道原因，我也无以为报……”

 

“因为喜欢你。”他拿手挡着脸，误以为能让这场告白进行得顺利一些，至少不会在他的害羞下戛然而止：“我……”

——但他显然是失败了。

 

朴志训惊慌的起了身，风水轮流转的同手同脚跑了。

 

10.

 

他负伤的事情没有瞒过父母，不多时就等来了一纸调令。

他妈妈在电话里哭着要他选择，如果不回家里附近就职，方便他们照看，就干脆不允许他再从事警察行业。

 

姜丹尼尔收拾了东西，在几个月同僚们的目送下，走出了警局。

 

自打他冲动告白以后，朴志训就再也没有出现。据前辈说，连雷打不动的小摊都没有出，不知道是跑到了哪里。

他猜测，这或许是一次以彻底消失为形式的委婉拒绝。

 

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想要好好道一声别。

 

他时间紧迫，抱着那箱文件去的朴志训登记的住址。不算倒霉到家的，在摁第八回门铃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

 

朴志训把头发拉直，贴在额上显得比实际年纪小，黑眼圈却比往常还要深。原本困倦的神色，在见到他的一刻瞬间烟消云散，瞪圆眼质问道：“你要走了吗？”

 

11.

 

“我为你抛弃了卖碟的老本行，白天出去正经打工，晚上还得挑灯夜读。你居然告完白就想走人？”朴志训堵着门不让他进，过高的音量回荡在隔音效果奇差的老房子里，已经引得隔壁邻居打开门围观：“你们这些当警察的怎么还能玩弄别人感情？你去哪里！我要去你们新局里举报你！”

 

可怜姜丹尼尔两只手被占住，没法去捂住他的嘴，小声辩解：“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工作调任是正常的事情……”

 

朴志训又露出了初见时委屈的神情：“那你就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吗？”

 

行行好吧，他都听见邻居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了。

 

姜丹尼尔焦头烂额：“我不是！我没有！”

 

“呜呜呜呜呜，”朴志训手挡在眼睛前，一滴眼泪都不掉的假哭，“我好命苦啊，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结果还是撩完就跑的渣男啊，呜呜呜呜。”

 

这是你逼我的。

他赶在邻居戳他脊梁骨之前，伸长脖子，隔着一箱文件，吻住了朴志训的唇。

 

12.

 

调任最终被他撕毁，顶着被父母骂死的风险，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必须留下的原因。

“爸，妈，我之前说过喜欢同性，且眼光特别高吧？如果你们这次不同意，你们儿子可能要孤独终老一辈子。”

 

朴志训在他身边，玩玩具一样捏着他的手指，偷偷笑了。

 

等朴志训正式找到工作，完成了他的成人学业，他们一起回过一次孤儿院。

小朋友们不懂他们关系，有小女孩拉着姜丹尼尔的衣角，说自己长大后要嫁给他。

气得朴志训当场为宣示主权，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那些奇奇怪怪的碟片，朴志训没有舍得扔，反复强调这都是花过大价钱的。

姜丹尼尔每天提心吊胆的捂着肾，最怕听见的一句话，从警校时期的“集合”，变成了“亲爱的，我们今天来试试这个体位”。

 

13.

 

老街仍保留着红色瓦砾和脱落的水泥墙，记载了无数小人物的平凡故事。

只是其中，多了姜丹尼尔与朴志训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