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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蜚(07)

姜丹尼尔:好气!

 

13.

 

那笑声犹如挂满倒刺的利刃,捅进他耳膜中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再从胸膛勾出更是剧痛无比。痛感激起了他的怒火,连同着得知朴志训在他出国当天,就迫不及待与Linda私会的不满一起,烧断了他控制情绪的神经。

姜丹尼尔怒不可遏,头脑发昏的逼问:“你笑什么?你是不答应,还是不相信?”

 

若将他和朴志训的生命比作红线,从十八年前他在拳场的一瞥,就无转圜余地的缠绕成了一团乱麻。他找不出一步踏错的源头,却还记得每一个绳结诞生的过程。

一枚戒指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在十七岁那年就与朴志训说过。

那正是比他年长八岁的二哥,被其母带回家“认祖”的一天。父亲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的告知他,以后这个全然陌生的青年就是他的二哥。他妈妈则冷眼旁观着,直到那一眼就能看出昔日美貌的女人,毕恭毕敬的递来一盏茶,才露出一点笑模样,伸手拍了拍对方手背。

为同一个男人生下儿子的两个女人对视着,眼神中既有精明算计,也有同病的怜悯。他妈妈柔声说着以后都是一家人,紧贴着的两只手上,连钻石戒指的样式都相似。

 

姜丹尼尔多看一眼都不情愿,不顾父母的呵斥跑上二层,躲在洗手间忍不住干呕起来。

朴志训那一年只有十四岁,原本在与他相邻的房间中看书,听到声响跑过来握着他手臂,眼里写满了心急如焚的关切:“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他在恒温市内穿着搭配短裤的家居服,裸露的脚踝纤细,像是一把就能折断的艺术品。

 

姜丹尼尔的目光自下而上游移到少年稚嫩的脸上,抬手摸了摸他软嫩的面颊:“我没事。我只是……”

 

朴志训眨着眼,懵懂又无辜的望着他。

那纯真使他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愈发显得罪恶,如同淤泥中伸出的兽爪,竟不知好歹的要去触碰一朵最洁净美丽的花。

 

他最后只能笑了笑,说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要送出戒指,一定是他确定的终身伴侣。

 

朴志训止住了笑声,要他切莫将终身大事当做赌气。

 

——说到底,是不愿也不信。

姜丹尼尔盛怒之下把手机摔向墙面,还觉不够的摔碎了手边的玻璃杯。这般动静自然传入了一墙之隔的房间,和他同来的大哥摁了他门铃,沉声问他在外胡乱发什么脾气。

 

他大哥恰好长他十五岁,养尊处优下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但他入门的时间早,是看着姜丹尼尔长大,对幼弟偏宠也熟悉。不等姜丹尼尔作答,就一语点破了真相:“又是为他?”

他自己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膝下一双儿女,从不理解弟弟对那小孩的执念。不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何至于大动肝火、事事挂心?况且以他阅人经验,被他弟弟当作无邪珍宝的朴志训,分明有欲壑难填,不知餍足的兽性。

他摁住了姜丹尼尔的肩,直截了当到:“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必如此上心。”

 

可姜丹尼尔神色间俱是力不从心的疲倦,还冲他摇了摇头,要他不准污蔑,志训不是这样的人。

 

不被咬断骨头食尽血肉,就不知是寓言里的东郭。

 

14.

 

姜丹尼尔再也无法拨通的号码,让朴志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自以为是委婉且周全的回绝,依旧刺痛了小少爷敏感而不容忤逆的神经。可惜他万事中愿有九千九百九的顺从,也唯独不会在这件事上如了姜丹尼尔之意。

这荒唐的决定一旦捅到姜家人耳朵里,姜丹尼尔至多是挨几句胡闹的责骂,他却会被指着鼻尖嘲笑,要他去镜子里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多不知廉耻才会诱哄着少爷要与他共度一生。

 

他虽被生活连着皮肉斩去了棱角,张开了双腿换未来,但多少还有一点廉耻之心,绝不会变为姜丹尼尔一气之下的牺牲品。

 

对方不主动联系询问他近况,他也乐得清闲,只当那些不知隐藏于何处的眼线不存在,照旧过他的日子。周末休假时,甚至去了城郊的片场,以裴珍映好友的名义观摩人家剧组拍戏。

裴珍映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在镜头前倒是敬业,导演放过的自己也不满意,把一条下水镜头足足拍了八个来回。最后成功在初秋的气温里折腾坏了自己,缩在毛毯中瑟瑟发抖,拉着他的手撒娇,讲自己难受到仿佛将死。

 

他病中神态其实与姜丹尼尔颇为相似,一样是根本没有长大的心装在成人身体里,借着体弱为由放肆任性。眉眼与唇角都向下垂着,活像只乞怜的幼犬。

只是姜丹尼尔体质奇佳,极少有这样向他示弱的时候。

 

朴志训恍惚着摸了摸他软软头发,取了车钥匙说这就开车去影视城边的小镇里,找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来安慰。

 

哪知流年不利,他车刚开到人烟罕至的近路,就被迎面而来的越野车擦碰了车头。

对方车中下来了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示意他下车去商议。朴志训本想小事化了的自己解决,奈何对方十分坚持要赔偿他,只能下了车走近过去。

 

那青年对他微微一笑,隔着一拳距离说,打扰了朴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去喝一杯茶,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做出邀约的一方不说明主人、地点与缘由是极为失礼,朴志训有千百种理由说拒绝。

他视线飘向越野车中三位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壮硕男性,不禁后悔起当年,他真不该向姜丹尼尔要求去读书。如果是与其他从黑市买回的小孩子一起送进了训练场,此刻也会有能脱困的身手。

朴志训面不改色的埋怨了自己,垂眸看了看藏于青年袖口,抵在他腰侧的军刀。那刀锋冰冷,隔着一层布料也能预测到倘若他说不愿,会怎样给他开膛剖腹的惨剧。

 

他不过普通人一个,能被找上麻烦八成也是针对姜家。

朴志训在皮肉之苦与不忠不义间权衡两秒,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后者。

他说我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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