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一篇久违的无脑小甜饼

依然是我爱的竹马设定

万圣节快乐

 

【不买书就捣乱：给糖链接】

 

01.

 

下午六点三十分，落下一半的夕阳被城市间的耸立高楼隔断成了红、蓝与灰的不同色块。

这对于姜丹尼尔而言其实并无特别的普通一天，却已然让实验室的其他同学蠢蠢欲动了一周之久。讲台前的教授前脚刚离开，大多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已经纷纷脱下了实验服，欢呼雀跃着商量起了怎么度过一年一度的西方节日。

 

然而尽管时代像飞驰的列车疯狂向前，娱乐消遣的方式也仿佛日益增多的，他们商讨来商讨去，竟还是决定了要一同前往产出噪音污染的酒吧，趁此机会“热闹热闹”。

理所当然的，也象征性的派出了代表，过来询问在第一排位置紧盯着实验仪器默不作声的姜丹尼尔：“丹尼尔和我们一起去呗？你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难得过个节的还盯着实验多没意思？”

 

但按理说任何节日都是一年一次的“难得”，他一般情况下也基本不太清净的同学们，更是连劳动节都一定不放过的追求着所谓放松与集体活动。

他实在不好有“大家白天都待在实验室，难道还没厌倦彼此那张脸”的刻薄，只能装作十分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实验结果很重要，教授刚才和我说过明天一定要交的。”抢在同学代表再徒劳相劝前，他把这个邀请画了句号，“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悻悻与他说着再见的同学，背后必然会评价他是“假清高”“书呆子”“只知道和实验打交道”“无趣且刻板”，总之除开他不能否认的优异成绩与实验成果，要把他批判得一无是处。

不过他向来不会在意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闲杂人等，更不可能会为他人评价改变自己步调，依然稳坐在了终于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

 

或许是幼年时缺少父母陪伴的缘故，他从不擅长或热爱与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打交道。相反没有生命迹象，可在他努力后一定能取得成果的元素与仪器；精心呵护就能长势喜人的植物；将你认定为主人就会全身心依赖、信任你的动物，才是他内心认定的朋友。

这些年来唯一例外的……

 

在落日彻底隐没在地平线后，实验室明亮的灯光猛然暗了下来。

 

02.

 

姜丹尼尔四平八稳、面不改色的坐在属于他的实验桌前。

他五感较之平常人要敏锐一些，因此即使从后门悄悄潜入的傻瓜拼命放轻了脚步，仍然不幸传入了他耳中。

他一边数着步数，一边在心底猜测起了对方今年又会穿着什么奇装异服——去年是万圣节的热门装扮Joker，结果不知找哪位同学借来的劣质口红，脸颊都要擦破也没卸干净红色；前年是网购的便宜蜘蛛服，傻兮兮的忘了在面罩上划开气孔，差点窒息到送进医院抢救；大前年是拿着盾牌的美国队长，非要拉着他走在拥挤街上，险些因为盾牌屡屡发生碰撞而和路人拳脚相向……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肩头，姜丹尼尔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到了一只戴着仿真兔耳朵还穿着收腰警服的兔子。

 

天生脑回路异于常人，浑然不觉自己挑了个动画女性角色有任何问题的傻瓜插着腰，阴测测的冲他笑：“嘿嘿嘿，这回一定被我吓到了吧！”

 

这位致力于在每一年万圣节扮作不同人物、动物随便什么物的奇人，正是从小住在他们家隔壁，在咬着奶嘴哭时期就在他眼皮底下慢慢成长的，他人生的唯一例外，朴志训。

不怪俗语说三岁看老，朴志训在刚能说出完整句子，前后语序都不太搭配的三岁，已经会穿着他妈妈系上的小斗篷，唯独敲开姜丹尼尔的家门，口齿不清的问他“trick or treat”；到了算是成熟一点的十岁，就有了自主意识，哭闹着要父母买齐奥特曼装扮，守在当时上初中的姜丹尼尔回家途中，模仿着奥特曼的经典动作大喊“trick or treat”；再到了理应明白事理的十六岁，则在脸上用马克笔画了两条面条眼泪，背后灵似的找到了正与女同学讨论功课的姜丹尼尔，抱着他胳膊重复“trick or treat”。

 

毫不夸张的说，朴志训如果把这份对万圣节的热爱与执着放在了学习上，应该能考进更好的学校之中，而非成为了让他头疼的学弟一名。

 

姜丹尼尔对期待满满的朴志训张开嘴，干巴巴的“哈”了两声。

 

03.

 

蜜罐中泡大的小孩通通有不合意就哭闹不止的坏毛病，他年幼无知时也曾按照自身意愿，当场无视了门外的朴志训，转身就要回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继续玩他的千块拼图。

哪知朴志训跟条尾巴似的紧紧黏在他的身后，给出了长达半小时嚎啕大哭的报复。

 

哭得当年也才八岁的姜丹尼尔头昏脑涨，甚至想过拿拳头堵住朴志训的嘴。

 

还是闻声而来的朴妈妈悄悄塞给了他大把糖果，告诉他只要把甜腻腻的糖果转交给朴志训，就能停止这场看不到终点的折磨。

 

不爱吃糖的姜丹尼尔低估了糖果对小朋友的吸引力，半信半疑、犹犹豫豫的抓住朴志训软乎乎的小手，把糖搁在了对方手心：“这个给你，别哭了。”

 

哭得满脸泪痕的朴志训抽噎着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向下一看，立刻破涕为笑的贴过来，“啾”一口亲在了躲闪不及的姜丹尼尔面颊上，像是已经被糖果增加了甜度一般的糯糯到：“谢谢哥哥！”

 

只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的朴志训横鼻子竖眼的瞪他，连折着一只耳朵的兔耳发箍也要竖起来一样的愤怒着：“这可是我斥巨资买的！还特地摸到了你们实验室的总闸关了灯！你居然嘲笑我吗？！”

 

天地良心，他明明是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的善意捧场。

姜丹尼尔无奈至极的安抚炸毛的兔子：“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

包括朴志训年幼无知时被朴妈妈扮过一次白雪公主的万圣节，他可都是乖乖交出了提前购买的南瓜糖，还举着愚蠢无比的剪刀手被朴妈妈要求合影了一张——当然，这种时候如果提出这件黑历史，无异于是火上浇油，炸毛的兔子可能会随时暴走。

 

朴志训转动着眼珠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果然没有找到被嘲笑的记忆后，总算满意的拉开他身旁转椅，坐在了他身边感叹：“那好吧。你一直都这么没意思我也知道的。”

 

04.

 

无论是当面指出或背后议论，“无趣”似乎都是他摘不下的标签之一。

有一位自高中起就向他大胆告白且展开热烈追求的女孩，就曾在再一次被他直截了当的私下拒绝后，自嘲般感慨：“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没意思的人。”

 

姜丹尼尔礼节性的保持了沉默，任由对方做最后的发泄。

 

女孩子原先一头明朗短发，误将他从前的躲避当做了是不喜欢自己性向，留起了需要精心打理的长卷发，眉宇间满是认清现实的不甘：“你眼里除了你的实验还有什么？你根本不是不喜欢我，是不会喜欢任何人吧？”

 

姜丹尼尔那时没有回答她的质问，他们后来也再没有联系过。偶尔在校园里擦肩，女孩似乎都已经翻过了他这一页，身边有不错的异性陪伴。

反倒是曾经不满他答应过女孩子去看展览约定的朴志训，拐弯抹角的问过他，那个XXX怎么不再和你联系。

 

朴志训心虚时总不敢看他，怕他们相识太久的默契轻易就能识破隐藏情绪，脚尖踢着路边石子的装作专心看路。

 

姜丹尼尔提防着他头也不抬的会撞上路灯，反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她联系吗？”

 

“我哪有！”不止是清醒时说过他优柔寡断，醉酒后还打来电话骂他是欺骗感情渣男的犯人拒不承认，耳尖红红的壮着胆子看向他，“那是不是我说不喜欢的你以后都不做了？”

 

虽然在青春期将牛奶当做水喝，什么运动都要尝试，卯足了劲要超越他身高，朴志训依然比他矮上了半个头。

是他垂眸时恰好能将对方一整张漂亮脸蛋临摹的完美距离。

 

姜丹尼尔挑了挑眉，回答他说当然是。

 

05.

 

“知道我没意思还不去找你那些有意思的朋友？”姜丹尼尔把手伸入了实验服的口袋中，预备掏出早有准备的巧克力。

 

原本更热爱各类糖果的朴志训不知是转了什么性，从今年的8月17日起，就拒绝了他常备口袋的糖果，憋着嘴说以后都要吃巧克力。

 

结果在短短不过三个月的万圣节之夜，极其善变的朴志训又一手摁住了他将要向外的胳膊，恨恨的说：“你真的很没意思！这么多年了你都只会选treat吗？”

 

这问题简直比最复杂的公式还要刁钻古怪，他心下疑惑有最简单的取悦途径何必挑战难题，面上却是半点不显露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在你眼里我每年变着花样的来和你过万圣节，难不成都是为了你的一把糖果吗？”朴志训典型的藏不住事，缩回自己的手指挥他，“你今年必须选trick。”

 

姜丹尼尔从善如流到：“行，你要怎么捣乱？”

他做好了朴志训一把掀翻他所有实验仪器的最坏打算，毕竟这些可怜仪器曾害他迟到过对方的生日派对，并被微醺的朴志训称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敌人”。大不了他从头再来一次，他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

 

但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朴志训却陡然收了声，扭扭捏捏的偏头望向虚空一角，似乎开始了异常艰苦的心理斗争。

 

他在一旁看着对方颤动的眼睫，不解也理解的给出了充足时间。

 

戴着兔耳的男警官深吸了一口气，仍是不敢看他的小声到：“你，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06.

 

朴志训十七岁那一年，穿着大裤腿短裤坐在他身边，大口吃着他舀好的西瓜，指着电视屏幕像指点江山：“女一号、女二号你喜欢哪一个？”

 

姜丹尼尔不仅对糖度超标的西瓜不感兴趣，本身也只是捧着专业书籍陪人虚度时光。听了对方问题才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

女一号是一贯的清纯可人型，很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女二号亦是常见的性感妖娆型，是大多数男性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随口答了一句：“女一吧。”

 

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朴志训当即坐直了身，放下盘起的两条腿，也遮住了一直扰乱他心绪的大片裸露皮肤，正色到：“姜丹尼尔，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以后找女朋友，是不是也会找这个类型？”

 

那还是一直叫他哥哥的朴志训头一次对他直呼大名，他抬手揉了把对方头顶，指责过“没大没小”后，依旧随口应到：“可能吧。”

 

一向活泼话多的朴志训在那天都没再出过声。

 

敏感的少年时期总会无限放大一句话，而当初的姜丹尼尔没有意识到问题。

直到与那电视剧中女一号形象高度吻合的执着追求者出现，朴志训难得表露出了明显敌意，他才知晓了那一年的夏日里，他也许错过的是一次契机。

 

07.

 

同样的错误作为优等生的姜丹尼尔绝不会犯第二次，他假装一无所知的点了点头。

 

朴志训泛红的耳根像是一场来势汹汹的传染疾病，霎时间就蔓延到了他脸颊，只差如真的兔子一样红了眼睛的鼓起勇气看他：“你，你……”

 

完全无法想象，在辩论赛上巧舌如簧，将对手压制得毫无还击之力的朴辩手。到了他面前居然会紧张得仿佛口吃。

 

姜丹尼尔适当给出了一点鼓励：“我怎么？”

 

“你……正好单身，我，我也单身的……”朴志训还是败于羞涩，匆忙垂下了眼盯着地板，声若蚊蝇到，“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看？”

 

表面温柔到几乎慈爱，对邻居家弟弟近乎百依百顺的姜丹尼尔，其实本质藏着爱惹对方哭的恶魔灵魂。

朴志训小时候圆乎乎的一个，一旦被眼泪沾湿长睫毛，哭得脸颊粉粉，就要比以往还要招人怜爱百倍。

他为此没少在没有大人看管时恶劣欺负对方。

但朴志训是不记仇的小孩，哭过闹过以后，一样会过来抓住他的手，甜甜的要求“哥哥我们一起玩呀”。

以即使鼻青脸肿仍不畏惧碰壁的勇气，一鼓作气的闯入了他世界里。

 

姜丹尼尔故意逗他：“什么？我听不清？”

 

朴志训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似的喊出了声：“我问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那个啊……”他憋着笑追问，“有选项可以选择吗？”

 

08.

 

胆小的兔子颤巍巍的睁开了眼，以一种泫然欲泣的神情看他：“yes or no？”

 

很久很久以前就跑进了他心中躲藏起来的小动物露出了真身，在他心脏上愉悦跳动。

 

姜丹尼尔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眼：“错了。”

 

朴志训愈发茫然不安的注视着他，傻乎乎的半张开了嘴：“啊？”

 

“我希望你给的选项，”他倾身还给了朴志训许多年前给过他的那一吻，“是yes or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