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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autiful cirme(丹昏/17)

悄悄地,来到这隐秘之地~

(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大个坑)

 

17.

 

他们全部警员一起搬到新警局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好过了三年多一些。然而这号称“设施齐全,硬件高档”的新办公地点,从他们刚搬过来审的第一起案子开始,就传开了“审讯室中央空调开起来比窗机还要响”的笑话。尽管局领导后来几次请了人来修理,这中央空调仍旧像吸多了犯罪者的偏执之气一样,完全没有好转迹象。

 

久而久之的,在机器运作声之中,静待嫌疑人的剖白,已然成了他们西区分局的特殊风景线。

此时此刻,朴志训就听多少有些扰人的噪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劝了死咬着下唇的颜雨一句:“颜女士,沉默和谎言只会加重你的嫌疑,不如坦白你所知道的一切,说不定上了法庭还能减几年刑呢?”

 

他之前想得简单,即使颜雨确有参与到谋害自己丈夫的行动中,以她弱不禁风的体型,最多也就是个帮手。退一万步说,是她觊觎更快得到丈夫财产,组织了这次谋杀,也不可能是由她动的手,必然会有另一个共谋者的存在。

颜雨既然已经被他们控制,那当务之急,当然是尽快抓住另一位有可能潜逃的犯人。

再结合他到目前为止对颜雨的观察,这位女士虽然演技精湛,心理素质一流,很懂得挑软柿子捏的想要贴到姜丹尼尔身上。但她传闻中高材生的大脑,显然仍不足以支撑她构建出没有逻辑破绽的伪装——比如一个痛失所爱的寡妇,为什么会一再向一个警员示好?比如她作为陈勇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甚至频繁携手出席过各类宴会,可不可能对丈夫的事业一无所知?再比如……

 

 

 

姜丹尼尔把右手紧握的茶杯递还给他,像是为了避过什么人的耳目,几乎是贴到了他耳边说话:“不知道朴队有没有注意到,颜雨在面对我们的时候,惯用的是哪只手?”

 

按理说,朴志训平时也没少和队里的其他同事勾肩搭背。有时候为了抓一个逃犯,同床共枕都是再正常不过,偶尔遇上睡相不佳的,第二天起床能比一般夫妻还要姿势亲密一点。可唯独这一次,姜丹尼尔扑了他一耳根的热息,莫名其妙的就让他不自然起来。

朴志训说不清这种异样的来源,也不好意思把人推开,跟小姑娘似的喊一声“离我远点”,只好自己缩了缩脖子,默默移开半步回忆了半晌:“嗯……不是右手吗?”

 

他们对于证人与嫌疑人的观察一向十分仔细,他记得清清楚楚,颜雨接过他给出的纸巾、理顺自己的头发时,用的都是右手。

 

“对,但你应该也听过,因为在某些家庭中,认为使用左手的孩子是奇怪、不合群的,会强行矫正,逼迫孩子使用右手。这些孩子有的可以被‘矫正’成功,从此以后都惯用右手;也有一部分无法适应天性的改变,为了躲过父母的责骂,开始在人前用右手,私下用左手。”姜丹尼尔没有发觉他的退避,留在原地期待满满的看着他。

 

朴志训犹豫了片刻,恍惚觉得对方神情不像是要他说出正确答案,而是在等一个表现的机会,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姜丹尼尔眼睛愈发亮了几分,令人错觉他身后如果有毛茸茸的尾巴,眼下八成会摇得飞快:“人可以刻意隐藏自己的生活习性,却很难做到不留下痕迹。我在她家里查看的过程中,发现即使纸巾、台灯都堆积在右手边的床头柜上,漱口杯也摆在面盆的右侧,可进入衣帽间却看到一排悬挂着的女性衣物,是左侧略多于右侧的。也就是说,颜雨在挑选衣物这种绝对私人的、处于下意识的行为中,用的是左手。”

 

“所以,”朴志训摸到了问题的关键,“拨弄头发的时候,她在故意混淆视听。”

 

 

 

“减刑?”颜雨显然被他的用词激怒了,伪装出的弱势无辜,正从她脸上逐渐消退,“朴警官,你们现在有任何一项证据,能指控我与我丈夫的死有关吗?”

凭借伪装色迷惑人的毒蛇终于褪下了外壳,她缓缓坐直了身,先前怯懦纯真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惹人牙痒的势在必得。颜雨对他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作为你们请来协助调查的证人,在我高薪聘请的律师到来以后,我就可以什么也不必说的,离开这个破警局。拿着我可怜丈夫留下的大笔遗产,去你们没办法找到我的国家,在对我丈夫无尽的思念中,度过我的下半生,不是吗?”

 

朴志训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噢~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装满了监控与录音设备,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当做证据吧?谢谢你的好意,”颜雨纤细的长腿在桌下交叠,游刃有余的维持着她面对媒体时都无可挑剔的笑,“我一定会留意我说的每一个字,不让你们抓住任何可以编造的可能。”

 

“你误会了,美女,”朴志训比她笑得更张扬,坐姿比她还随意,“我纯粹是好奇,你那么‘爱’你丈夫,怎么他尸骨未寒,你就考虑起了自己的人生?”

 

颜雨垂眸看向了自己修剪得平平整整,不被允许抹上任何色彩的指甲,冷淡道:“这不是我应得的吗?”

处心积虑、忍辱负重的嫁给了一个大她26岁,体型肥胖、令人作呕的中年男人,对他笑、讨好他,依靠在他布满肥肉的肚子上撒娇,为的不正是这一天吗?其实她原本不想这么快的,她可以想出更完美的方案,一切都怪那个雨夜,她端着咖啡走到书房门口,听到了陈勇和律师的对话。

 

“……我想把所有财产都捐给慈善公司,以我的名义,在贫困地区多建造几所学校,”隔着厚重的门板,陈勇的声音反而显得愈发可恶了,“这些年为了在生意场站住脚,我也做了不少坏事,盯着我的人不少,我就想散财得一个善终。”

 

和她有过三次约会的律师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的问:“那您夫人那边?”

 

“她?”每天赞美着她的脸蛋、身材与个性,说着“我的一切都属于你的”男人发出了轻蔑的笑声,“把这房子留给她就不错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自己从前以为可以仰仗的捷径,根本也是死路一条。一旦她失去了这些珠宝、名牌与大额度的信用卡,她将和过去一样,重新摔入泥沼中,变成一个“赔钱货”。她吸血鬼一般的父母,和沉迷赌博的大哥,迟早会把她一起拖入地狱中。

没有办法了,她只能提前迈出那一步……

 

 

 

“颜女士?”朴志训听着耳机里姜丹尼尔的声音,复述道,“根据我们刚刚拿到的尸检报告,陈勇在死亡前喝下了大剂量的安眠药,这个问题您有什么解释吗?”

 

“是吗?”颜雨挑高了她的柳叶眉,装作无比震惊,“我不知道他有服用这个药物的习惯,咖啡都是他亲手煮的。”

 

“那……”他正欲抛出结果中弹道轨迹并非是陈勇手中那把枪的疑问,就听姜丹尼尔紧急制止了他的话音,给出了一条令人意想不到的新线索。

朴志训陡然沉默下来,听着姜丹尼尔的概括,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引起了颜雨的警惕:“你笑什么?”

 

那头恰巧结束了总结,朴志训将手中那支被蹂躏许久的圆珠笔搁回桌面上,如同在势均力敌的天秤一端,压下了最后的砝码:“我在笑,你们这对夫妻,可真是有趣。颜女士,根据你丈夫在别墅中装设的针孔摄像头,我们提取到了今天早上,你是如何在他咖啡中混入大剂量药粉,再在对方晨浴发生晕眩后,握枪进入浴室,一枪打中他的全过程。”

他望着颜雨瞬间惨白的脸,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你也许看到了他在泡澡时仍然出于自卫紧握的枪,明白了他也对你心存怀疑,却没有想到他的疑虑,是从你嫁进这个家门开始。”

 

 

 

画面中陈勇在晕眩发生后,几次在浴缸中挣扎避免溺水,但迟迟没有呼救。

然而颜雨最终还是听到了浴室中的异响。

 

朴志训喉间涩痒,拍了拍还盯着屏幕不放的姜丹尼尔,把人带到门外,总算是舒舒服服的点了一根烟。

他靠在安全通道的墙壁上,吐着烟圈感叹:“你说陈勇要知道他带老婆去上的那些射击课,最后会害死他自己,他还会那么做吗?或者颜雨能沉得住气一些,知道自己等到他寿终正寝,就能拿到全部遗产,还会这么铤而走险吗?”

 

只是他又何尝不知,这世上不存在假设,人心总是贪得无厌呢?

朴志训转头想收回自己的问题,装在裤袋里刚开机的手机又凑热闹似的震动了起来。他隐约间预感到了什么,心态十分良好的朝也转过脸来的姜丹尼尔,吐了一大口废烟:“无奖竞猜,这次是什么罪?”

 

姜丹尼尔被他呛得一阵咳嗽,一放下捂住嘴的手,就从他指间夺下了那根作怪的烟,毫不犹豫、胆大包天的扔在了水泥地面上:“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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