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倒数第三！

 

第十八章

 

梦境里，他爸爸又露出了和他当年说喜欢男生时一样的怒容，一巴掌扇得他耳鸣着，勉强才能分辨出那些叱责。以前是“变态才喜欢同性”，如今是“谁都可以，只有朴志训不行”。

姜丹尼尔猛然从梦中惊醒，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被打上石膏的腿，第二眼是他床边正戳着手机，显然对儿子死活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妈。

 

他们家家风诡异，父母两人都醉心于事业，相反是爸爸更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就连当初出柜，他妈妈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提醒他在某些方面要注意安全。反观他气得七窍生烟的亲爹，颇有几分后妈的事不关己。

 

见他睁开眼，他妈妈好歹匀出了几秒注意力给他，简单介绍了眼下的情况：“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医院老实待着，拆了石膏再回家。你爸的意思是除非你改口，移情别恋到哪怕是只狗，否则别想进家门。”

 

她语速之快，让姜丹尼尔半天没反应过来该接什么。

 

不过他妈妈也不是一定要他回应的个性，继续机关枪似的不停歇：“等你出了院，先到我之前购置的你爸不知道的房产住一阵。等他什么时候能接受自己儿子和自己兄弟的儿子在一起了，你再回去。”

她大概是回忆起姜丹尼尔刚出柜时，自己老公强拉着她去朴家诉苦的往事，脸上难免有了几分嫌弃。

 

姜丹尼尔这回勉强跟上节奏，拖着一条残腿还要向她表示谢意：“妈，你真好。”

 

他妈妈原本极其讨厌这类的煽情，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也忍了，反过来劝他：“你爸就这个脾气，下手也不知道轻重。你不会怪他吧？”

 

他并非不懂得，真正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的家长，对孩子的性取向会持什么态度，甚至会做出什么举措。而他爸爸即使是难控制自己的怒火，事后也多半会选择包容，会对自己失手造成的伤害感到抱歉。否则在他正式出柜以后，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理解。挨打的原因，也不会从单纯的性向问题，进展到了恋爱对象。

只是一顿毒打而已，换一个他能和朴志训光明正大的结局，他不认为会不值。

 

姜丹尼尔摇头的动作刚进行到将脸转动到左侧，病房门就被人“啪”一下推出了震天响。

 

朴志训脸色看着比躺在病床上的他还要凄惨，被他姐姐搀扶着，哆哆嗦嗦的对他妈妈说：“阿姨，我和姜丹尼尔是认真的。”

要不是医院的地砖看起来异常冰冷，朴智星扶着他的手还算用力，姜丹尼尔都怀疑这出戏，他原本是打算跪下去的。

 

他妈妈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一脸惨不忍睹的儿子，再看看泫然欲泣的隔壁家小儿子，十分捧场的拍了拍手：“丹尼尔，这招拿去对付你爸没准管用。”

 

可惜凭朴志训的身体素质，多饿几顿恐怕就见不到他爸了。

两家格外开明的女性临走前，特地从医院外的小店给他们打包了两份适合伤员和绝食者的粥。

 

空荡的单人病房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朴志训浑身无力到坐不住，和他挤在病床上，仍是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这就算过关了？”

想来是劳心劳力的构想了百种备用方案，结果发现游戏难度基本等于零。可这话听着，就仿佛是喜欢迈过重重难关，方能取得果实的受虐狂。

 

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无视了对方诧异的眼神，忙着在小桌上揭开两个盖子。

熬得浓稠的米粥散发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据说饿了足足三天的朴志训霎时忘了追问他发笑的原因，挣扎着坐起身，也不顾还冒着热气的热度，捧着碗就是一大口。接着和只没有学会进食的幼年动物一样，烫出眼角泪花，伸出舌尖发出了细声的求助。

 

姜丹尼尔傻里傻气的给他呼呼半天，在对方愈加难受的神情中没了方寸，抓起床头柜上的凉水，拿嘴渡了一口过去。

 

朴志训朝他“桀桀”怪笑了几声：“上当了噢！”

 

居然是假借被烫的名义，在黏黏糊糊的向他讨要一个吻。

 

他心脏软成了一汪水，混合着血液流向四肢，令他错觉那只被打上石膏的腿都丧失了痛感。

“真好啊。”姜丹尼尔又趁恋人扭过头去吃粥，亲了一口他软乎乎的脸颊。

 

朴志训眼睛瞪得圆圆，这次没错过刨根问底的时机：“什么真好？”

 

“从前是我孤军奋战，现在有了我最想拥有的盟友啊。”他勾着嘴角，仍是没好意思说出更肉麻的，藏在他心里的情话——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无论路途多艰辛，阴晴或落雨，只要握着你的手，我就有勇气可以走下去。

 

被他定义为盟友的人很是不满，急忙咽下储蓄在嘴中的食物，意图纠正他的定位：“什么盟友啊？分明是我单枪匹马披荆斩棘，打败了把我关起来的坏国王和守护你的暴龙兽，把你从囚笼中解救的！我是世界上最英勇的骑士还差不多！”完全不在意自己随口就来的角色，究竟是融合了多少骗小孩的童话故事。

 

但姜丹尼尔已经被爱意冲昏了头脑，对朴志训的天马行空接受得轻易：“那我是等待被你救援的公主吗？”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哪来的身高一米八，肩宽还有腹肌的公主啊！忙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你忘记我刚才那句……”

 

“是啊，我的公主。”朴志训放弃了他的粥，转过脸来，与他隔着极近的距离对视着，“是你的骑士来得太晚，让你孤独的经历了这么多的煎熬。以后的人生，就交给我来守护吧？”

他正经不过一分钟，立刻被自己恶心到，“呃呃啊啊”的一通怪叫：“我为什么要说这么恶心的话啊！”

 

姜丹尼尔盯着他泛红的耳尖，不禁在心底反问，而我又为什么会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