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搞搞

努力家

勉强幸福(丹昏/完)

新的一个月,先吃我一刀 

第一人称



00.


朴志训不爱我。


01.


我认识他是在十八岁的生日。 

我父母是极爱热闹的人,为这一场派对准备了足有半个月,真正开始时音乐、蛋糕、鲜花与宾客都按照计划的完美无缺。 

但我作为主人公之一,却是最为讨厌喧闹与客套的异类,切过蛋糕后就借口不适,躲进了暂时无人打扰的后院。 


这片住宅的设计奇特,并不考虑主人的隐私需要,邻与邻间是仅隔一墙的相连。 


尽管如此,在墙顶陡然出现一颗蓬松卷曲的栗子时,我还是吓了一跳。 

好在是我生来不爱表露情绪,才没有大叫引来其他人的关注。 


那个顶着卷发的小孩趴在墙头,眼巴巴的盯着我手中的蛋糕半晌,终于黏黏糯糯的开了口。

他喊我哥哥,说自己肚子太饿了,可不可以把这块蛋糕分给他吃。 


他青涩而漂亮的小脸,让我实在没能说出拒绝。 


02.


邻居家是新搬来的住户,男主人姓朴,夫妻二人做外务工作异常繁忙。上一任的帮佣又因故辞职,没能找到合适人选。 


“那家的孩子比你们还小三岁呢,”母亲从烤箱中拿出了新鲜的饼干,突发奇想的交给了提问的我一个任务,“我们可以多照顾照顾他呀?丹尼尔把饼干送给他吧?”


我后来不止一次的后悔,在母亲提出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相反当时的我思维古怪,回忆起朴志训拿到蛋糕一刻的笑容,便觉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我不懂得那是情窦的初开,竟以为是排斥与畏惧。 


就在我犹豫的十数秒间,已有比我开朗太多的人绕到我前方,接过了母亲手中装好的饼干:“妈,我拿去好了。”


03.


与我同卵一胎出生的姜义建,是与我骨血相连的心有灵犀。我曾无数次感谢他适时为我解围,唯独在朴志训这件事上,我几乎是痛恨他的抢占先机。 


那次送饼干的小插曲,成为了他们开始的契机。


朴志训就读于和我们同一所学校的初中部,在母亲的热心建议下,他开始每天与我们一同上学放学——坐在姜义建自行车的后座。

天性开朗的人,在与人亲近上仿佛也具备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和朴志训不过认识一周,已经像是多年的好友。 

他跟我大部分时间的沉默不同,是很爱取笑、戏弄朴志训的。 


有时是故意放慢了车速,抱怨“志训呐,你是不是小饼干吃太多胖了”;有事是拿自己的校服外套盖住朴志训的头,笑眯眯的摁住不断挣扎的人,说“笨蛋,等你长得比我高再来挑战哥哥的权威”。 


朴志训面红耳赤,张牙舞爪,嘴上说了一万次的“混蛋姜义建”,却总不会放开扯住他衣角的手。 


而我落后于他们一车的距离,眼前只有少年人灌满了微风飘扬的衣摆。


04.


十九岁生日那年,姜义建无休无止的恶作剧,终于让朴志训真正生气了一回。 

月份在年末的缘故,我们的升学时间是在那一年。 


朴志训在等待着姜义建吹灭蜡烛后,满怀期待的问:“你和丹尼尔报了哪一所学校?”


我对他向来有求必应,未做他想的说了我和姜义建报的同一所学校名字。 


可姜义建挑了挑眉,说了一所要跨越大半个国家的学校。 


朴志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我,陡然就流了眼泪。 


这下轮到了始作俑者开始手足无措,他胡乱抽完了纸巾,忙向一旁面露不赞同的亲弟弟求助:“丹尼尔快再去找一盒纸巾!”


我不在意他的窘迫,只不舍朴志训止不住的眼泪,只好离座去了储藏室。


等我回到客厅时,姜义建正吻过了朴志训的额头。

他一点也没有避讳我的在场,低声说:“朴志训傻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被他叫做了傻瓜的朴志训背对着我,抽噎着抱怨:“那你……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姜义建同面无表情的我对视了两秒,仍是低笑到:“喜欢你才欺负你啊。”


05.


如果不是他在弥留之际,紧握着我手,对我耳语了“朴志训以后就交给你”,我都误以为是我太过含蓄,让他无从发现我对于朴志训的感情。 


我慢慢直起身,难得居高临下的望着已经形销骨立的病人:“既然你知道……”

我看着他脸上浮现了苦涩笑容,而朴志训握住他一只手,在病床另一侧恸哭。


“算了。别说了。”我制止了他向我解释的意图,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了门外。

其实再问为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我自私的哥哥早就看准,我对他再不满,也不会弃朴志训于不顾。


年迈的父母互相搀扶着,在见到我轻轻摇头后,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们从不愿支持长子与朴志训的恋爱,即使到了最后,都不肯踏入有离别爱侣的病房一步。 


06.


姜义建是大学毕业后出的柜。 

在阖家欢乐的年末节目观赏时间,换来了一顿毒打,与历时接近一年的禁闭。 


他在那期间为表示心意的坚决,常常饿到晕倒在房间,再被发现紧急送医。 


——以至于我一度怀疑,他后来的绝症是当初就埋下的病因。


我表面对痛心疾首的父母沉默,私下却不止一次悄悄替他和朴志训通信。


朴家父母开明许多,对他的性取向从不干涉,但他还是为了经受磨难的男友忧心,一张轮廓逐渐清晰的脸,愈发消瘦了许多。

朴志训总拉着我的胳膊,翻来覆去的询问姜义建好不好,姜义建什么时候能出门。


我眼神向下瞟过他的唇,竟也不止一次幻想:假如这世界再没有姜义建。


或许我们血脉中流淌的本质,就是自私。


07.


我二十九岁的生日,是与朴志训单独过的。


距离姜义建离开七个月,他终于调整好了状态,在他们曾经同居的蜗居里为我亲手做了蛋糕。

我结束工作抵达是八点,朴志训拉开门时还在问我:“我没有记错吧?你们生日是不是今天?”


事实上我和姜义建的出生,相隔了整整十五分钟。

他在10日的结束时,我则是11日的开始。

只是从没有人在意双生子的差异。 


我并不要求朴志训知晓,提也不提的坐在了餐桌一侧。


他竟然还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物,一脸期待的看我:“拆开看看!”


我满怀欣喜,得到了一张黑胶唱片。


08.


那自然,当然是姜义建的最爱。

他是个满脑子艺术细胞的画家,喜欢在乐曲中完成自己的灵感。

我却是追求工作环境安静,容不得差错的医生,忙碌之余几乎没有时间享受音乐。


“你不喜欢吗?”朴志训见我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难免失落,“那还给我吧……你喜欢什么?我下次补给你?”


我忙笑着安抚他:“没有的事。只是在想,现在就播放会不会显得我太迫不及待?”


他这才露出真心的笑意,忙前忙后的拖出了唱片机,让音乐声缓缓流淌在了整片空间。

朴志训的眼睛一如初见般动人,只装下了我一人的催促:“许愿!许愿!”


09.


我与姜义建有太多不同,哪怕是穿衣风格也是大相径庭。在他短暂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唯一重合的只有朴志训。

这令我痛恨他捷足先登的同时,也感谢他将朴志训牢牢锁在了这里。


让我在前半生作为旁观者参与,在后半生……


“姜义……”朴志训被这再熟悉不过的画面迷惑了神智,但很快回过神来,自知失言的朝我抱歉一笑,“姜丹尼尔,你许了什么愿?”


在后半生,因为一模一样的面容,成为了一个人的影子。


我切开了蛋糕,半真半假的答他:“和十九那年告诉你的一样啊。”


朴志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许愿说,不管是什么身份,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10.


其实从十九岁起,我每一年的心愿,都是有朝一日,朴志训会爱我。


评论 ( 27 )
热度 ( 435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随便搞搞 | Powered by LOFTER